這一日清晨,崔玄從馬車上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不是第一個到宮門前的人。
姚非名來得比他更早一些。
崔玄看了一下天色,忍不住提醒姚非名:「姚閣老,天方剛亮,這個時候陛下尚未起床。」
言下之意,姚非名不要去打擾蘇彧睡覺。
姚非名搓著手說:「這不是太興奮了嗎?再說都寅時了,聖人也該起床了!你快去把他叫起來,就說我有十分重要的事要稟告!」
崔玄低下頭,姚非名的一雙手黝黑,就像經歷了風霜的干樹皮一般,看著完全不像是一個位居宰相之人的手,倒像是一個老農的手。
他再看向姚非名的臉,這位曾經威望極高的文官未到半百,卻早生華髮,也因為長期在田間勞作,比起同齡的官員看著蒼老不少,可是他的眼睛卻是明亮的,是那種看到了希望的明亮。
他慎重地問:「姚閣老,可是發現了什麼?」
姚非名擺手:「你別套我的話,我要第一個告訴陛下!」
崔玄從懷中拿出入宮的令牌,對姚非名說:「姚閣老且跟我來。」
姚非名倒也不在乎崔玄手中有個他沒有的令牌,他實在是太興奮了,他又搓了搓手,一直到了寢宮之外,崔玄還沒說先等等,他就大聲喊叫:「陛下!陛下!快起來!好消息!」
崔玄:「……」這人真的是文官出身嗎?
姚非名這一嗓門能直接將人送走,更不要說是把蘇彧給叫醒了。
蘇彧本想轉個身,把被子往頭上一蓋,讓世界清靜點的,只是她拉被子的手突然頓住,這是姚非名的聲音?
她猛地從床上坐了起來,迅速穿好衣服,就開了門。
崔玄見姚非名就要衝進去,卻是一把抓住姚非名的領子。
姚非名不明所以地轉頭看向他,便見這位沒事就愛冷臉的年輕宰相又冷了一下臉:「陛下尚未穿戴整齊,姚閣老在門外等一下。」
說著,崔玄一步跨入寢宮之中,並當著姚非名的面把門又關上。
姚非名:「?」都是宰相,怎麼崔玄就能見穿戴不整的皇帝,他就不行?
他瞪了半天的殿門,過了許久,崔玄才再次將門打開,淡淡地朝他點了一下頭,「姚閣老進來吧。」
姚非名再進來時,見到一身冕服冕旒齊全的蘇彧,再看她身上連個衣服褶子都沒有,平整得不像是蘇彧本人能穿出來的,沉默了一下,說:「離朝會還有兩個半時辰,陛下見老臣實在不必這般盛裝隆重,主要是那麼熱的天,陛下穿成這樣不熱嗎?」
蘇彧也沉默了一下,穿著厚重的冕服就朝旁邊的月牙凳上一歪,笑著說:「沒關係,屋子裡有冰塊,涼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