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無人有此殊榮。
程赫元在進宮之前問程錦元:「陛下將我高高捧起,若是摔下來便是粉身碎骨,你跟著我,害怕嗎?你若現在離我而去,不再摻和其中,以陛下的性子就算是將來清算也不會算到你頭上。」
程錦元扎紮實實地看了他兄長一眼,慢吞吞地說:「阿兄,多少有些自作多情。」
程赫元:「?」
程錦元笑了一下,這幾年一直在田間勞作,他黑了不少,加上臉上的疤痕,叫他看上去有幾分兇狠,就算是笑起來也是兇狠裡帶了幾分奸詐。
程錦元說:「若不是因為陛下,我一介白身又怎麼可能會入此局中?阿兄,從一開始,陛下就是執棋之人,你我皆是棋子。只是這天下誰不是陛下的棋子?若是陛下毫不留情地將其剷除,那必是廢子,所以我們要努力不做被陛下厭棄的廢子。」
程赫元猶豫地看向程錦元。
程錦元卻說:「走吧,不可叫陛下久等。」
蘇彧是在麟德殿宴請兩人,正兒八經地擺著食案,與平日裡吃火鍋的隨意並不相同,甚至還問兩人:「要看歌舞嗎?」
程氏兄弟猶豫著,大約是出發前的那番對話,叫他們覺得皇帝問出來的每句話都頗有深意,一個不慎,便會叫他們行錯步。
蘇彧掃了他倆一眼,拍了拍手,就將那支精銳小隊叫了出來。
她們穿著宮裙,乍一看皆是婀娜多姿的翩翩女郎,程錦元不認得她們,程赫元卻是能認出來她們便是年宴上的宮女,其中一個還曾在他身旁為他斟過酒。
樂師彈起琴,她們亦中規中矩地跳起了舞,舞姿不算驚為天人,但一邊用膳一邊看圖個熱鬧也是夠的。
待到一曲畢,蘇彧拍了拍手,讓她們都退下了,開口詢問他兄弟二人:「你們覺得剛剛這支舞跳得怎麼樣?」
程赫元實話實說:「她們並非舞姬,跳到如此已然不錯。」
蘇彧再看向程錦元。
程錦元斟酌了一下,說:「她們會武,若剛剛想要殺我兄弟二人,我們應該沒命了。」
蘇彧哈哈大笑起來,「朕可沒有要殺你們的意思,要殺你們可不用這麼大費周章。」
程氏兄弟覺得皇帝說得很有道理,心安地吃了一頓飯,只是起身告退的時候,皇帝留了程錦元,讓程赫元一個人回去。
程赫元暗自心驚了一下,下意識就想起了程錦元說的那番話,他自以為通透,悟性反倒不如程錦元。
程錦元被留下來獨自一人面對皇帝,只是他面上坦坦蕩蕩,畢竟他當初也是曾經為了一口飯能接受做宦官的人。
蘇彧沒有直接說自己的目的,反倒問他:「臉上的疤是怎麼燙出來的?」
程錦元沉默片刻,還是對蘇彧說出了程赫元都不知道的實情:「當初家裡窮,只能供一個人讀書,阿兄身子弱,若是被放棄了,那便沒有活路了,所以草民自己拿燭火燙傷了臉,臉上毀容者不可入朝為官,耶娘自然便放棄了草民,轉而將心思花在阿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