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塘刺史面色慘白,依舊為自己辯駁:「臣在錢塘為官多年,只是捨不得這一方百姓與水土。」
蘇彧笑了:「你是捨不得百姓還是捨不得百姓口袋裡的錢?」
錢塘刺史顫抖著問:「陛下是一點機會都不給臣了嗎?」
蘇彧看著他說:「朕給過你機會。」
錢塘刺史頹然地癱坐在地,在被程赫元帶回御史台獄後,他留了一封求蘇彧放過他家族的血書之後,便撞牆自盡了。
蘇彧聽到他的死訊時,皺著眉頭,像是在思索什麼。
程赫元跪在她面前說:「是臣沒有看管住。」
蘇彧將他扶起來,「朕是擔心有人借這事將髒水潑到晉文身上。」
程赫元捂嘴咳了兩聲,低頭笑著說:「只要陛下知道臣的清白就好。」
他的名聲本就不好,也不差這一件。
果然錢塘刺史死後,沒有等到春休結束,便有官員聯名上書彈劾程赫元。
蘇彧壓著沒有處理。
王家家主王睿覺得自己捕捉到了向崔玄報復的機會,他則是上書力保程赫元,說錢塘刺史豢養私兵本就是死罪,又說當初崔玄大力開闢江南新水道,與錢塘刺史來往密切,希望皇帝能好好查一查崔玄。
崔玄被叫進宮的時候,蘇彧正躺在搖椅上,似是睡著了,那本彈劾崔玄的奏摺就這樣打開攤在她的身上,讓崔玄看得一清二楚。
崔玄在取暖的火爐邊上將自己的大氅烤得暖和,方走上前,將那本奏摺合起來放到一邊,再將暖和的大氅蓋在她的身上。
他蓋下去的剎那,蘇彧睜開了眼睛。
兩人四目相對。
崔玄沒有取回大氅,只收回了手,往後退了一步,靜默地站在那裡。
蘇彧沒有起身,將臉埋在大氅的狐毛里,只露出一雙眼睛望向崔玄,很是可愛,崔玄只覺得心上像是被羽毛拂過一樣,有些癢,但他克制住了將手伸向蘇彧的衝動。
「剛剛那份奏摺看清了嗎?」蘇彧問。
崔玄平靜地回答:「看清了。」
蘇彧又問:「你有什麼要說的嗎?」
「開闢新水道的事崔家確實參與了,錢塘刺史也曾與臣有書信往來。」他不否認,且十分實誠地說,「但是崔家不養私兵,只往軍中派人,只是十六衛整頓之後,臣便不參與其中了。」
當初京城十六衛崔家能叫動三支,還有他手上有同州韋家的令牌,這些事蘇彧都是知道的,後來他將韋家的令牌給了蘇彧,再後來十六衛整頓,這些事蘇彧也知道。
「嗯,」蘇彧點點頭,整張臉在狐裘里蹭來蹭去,愈發顯得可愛,崔玄的目光也跟著柔和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