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著吃著,謝昭昭便有些忘乎所以。
越國乃之都,往日她吃不出滋味,如今身子恢復了些,味覺也比以往靈敏許多,眼前這些茶點大多是她連聽說都沒聽說過的珍饈,味道又細膩又醇厚又鮮美,她越吃越覺得食指大動,只覺得先前那些日子白活了。
一看謝昭昭吃高興了,趙瞿突然覺得不爽起來。
他本是想看她膽顫心驚,食不下咽又不得不逼著自己往下吃的模樣,誰知道她竟還毫無心理負擔的吃了起來,真將他當做了布菜的太監?
她為什麼不怕他?
趙瞿將布菜的筷子一摔,冷著眼問她:「好吃嗎?」
謝昭昭咀嚼的動作微頓,她不知道趙瞿又發什麼癲,斟酌過後,將嘴裡的蝦餃咽了下去:「陛下恕罪,兒臣出身草芥,從未吃過這樣美味的珍饈。」
趙瞿哼唧了兩聲,忽而笑了起來:「那你全吃了。」
「剩下一口,朕就割了你的舌頭。」
第11章 十一個女主她到底是誰的人
食案上約莫有一百多道茶點,雖然茶點精緻量少,但畢竟數量擺在那裡,若是讓一個人全部吃完,定是會撐到嘔吐。
明知趙瞿不懷好意,謝昭昭仍面不改色地謝恩:「謝陛下賞賜。」
她放慢了進食的速度,細細品味點心的滋味,時不時喝上一口早茶,動作從容不迫。
左右趙瞿只說讓她全部吃完,也沒說讓她什麼時候吃完,她慢悠悠坐在案前吃上一天三頓,只要不剩下便是了。
這下趙瞿又不爽了。
他皺著眉問:「你怎麼吃這麼慢?」
謝昭昭一臉感激:「此乃陛下恩典,兒臣自當細細品味,慢慢享用,當不負陛下隆恩。」
雖與他接觸不多,她卻琢磨出一個規律:趙瞿看似肆意妄為,實則最喜歡用規矩壓人。他每次殺人都有冠名堂皇的道理,什麼殿前失儀,毀壞御賜之物,又或是欺君之罪。
換而言之,只要他抓不到把柄,便不會突然發作。
果然她這樣說,趙瞿臉色更難看了些,卻並未再說什麼,坐在位置上盯著她看了一會,便踢踏著竹屐離開了。
他回去立政殿,第一件事是讓人召來任羨之。
都說帝王多疑,但任家在越國是個獨特的存在。當年越國建國之初,嶺南還是個蠻夷之地,四處皆是大大小小的部落,是任家將從北方遷兵於此,就地繁衍生息,又將上百部落收服。
這天下本該是任家的天下,只可惜任家首領創業未半,中途病亡。任家首領自知兒孫不成器,病逝前臨終託孤,將任家後代與天下託付給了心腹趙副將。
趙副將也不負所托,封閉嶺南關隘,開化了部落中茹毛飲血的野人,四處征戰,將相鄰幾國相繼納入國土,自此擁立成王。
自此嶺南成了趙家的天下,而任家則得到了善待,在城外圈了一片膏腴之地,無須賦稅,更不參與朝堂之爭。
嶺南臨水,任家子孫便行船經貿,一家子富得流油,唯獨出了一個任羨之,不愛經商,獨愛醫術。
如今任羨之是皇宮裡的掛牌太醫,也是趙瞿身邊唯一能說得上話,甚至還敢與趙瞿說笑打趣的人。
任羨之比預想中還遲到了半個時辰,見到趙瞿施了一禮,笑呵呵湊了上去:「陛下許久未召我入宮了,我聽說陛下身上的怪疾越發嚴重了,平白殺了許多的人。」
趙瞿揮避左右,不復那瘋癲模樣,冷淡道:「朕只殺該殺之人。」
「陛下說得是。」任羨之眉眼含笑,捉住趙瞿手腕摸了摸脈,「您左關弦數,右寸澀弱,肝鬱化火,氣機逆亂,血瘀阻塞……」
趙瞿:「說人話。」
任羨之:「您渾身都是病。」
「可是有人給朕下了毒?」
「若是中毒,脈象便應該澀中帶結,弦細如刃,陛下脈中並無此相。」任羨之勾唇,挑眉問道,「陛下怎出此言?」
「朕半年前便染上怪疾,但近日發作越發頻繁,四下劇痛難忍,本以為石藥無醫,昨夜朕卻發現只要觸碰一個人,便可以緩解疼痛。」
任羨之斂住笑意,微微驚訝:「竟還有這樣的奇事?那人是誰?」
趙瞿面無表情道:「太子妃。」
「便是那位讓太子忤逆了太后娘娘,寧可開罪母族與其為敵,也要當眾彈奏鳳求凰求娶的女娘嗎?」
「你需要給她綴這麼多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