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動作很是曖昧,兩人衣貼身衣,髮膚身體間只隔了層薄薄的布料,連對方的體溫都可以模糊感受到。
斑駁的樹影隨風搖動,正映在趙瞿線條分明的下頜線上,她抬起頭呆愣地看著他,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趙瞿要抱她回去嗎?
雖然此時已是深夜,路上幾乎見不到人影,可她與趙晛的住處便在趙瞿隔壁,若是回去的路上碰上趙晛該如何解釋?
她愣神時忘記移開視線,便直勾勾盯著他看了許久。
趙瞿察覺到她的目光,笑意盈盈地低下頭:「朕好看嗎?」
頓了一下,他又道:「比起趙晛如何?」
第25章 二十五個女主跟她共浴(二更合一)……
這話問得曖昧不明,但謝昭昭腦子一抽,莫名想起那句「我與城北徐公孰美」。
不難聽出趙瞿嗓聲間的戲謔,她還是認真想了想。
其實父子兩人都生得好看,只是兩人類型不同。
趙晛眉峰溫斂,微垂的眼尾總泛著淺笑,墨發端端正正束在玉冠中,身形如松如柏,像浸在晨霧裡的暖陽,讓人忍不住想要親近。
而趙瞿則恰恰相反。
他站沒站樣,坐沒坐樣,衣裳也不好好穿,整日裡趿拉著竹屐,總是懶洋洋沒睡醒的模樣。
若叫旁人這般,定是個不修邊幅的邋遢鬼,可趙瞿身量清癯似雪中修竹,膚色白如薄瓷,生就一副寶相莊嚴的慈悲輪廓。
他身上有極強的威壓,或是與生俱來的帝王之相,讓人打心底里顫慄、畏懼,只恨不得俯首帖耳,匍匐在地。
大抵是因為上輩子坎坷的經歷,謝昭昭先前更喜歡太子和煦如光的樣貌和性格,他言談舉止間透著安穩,叫人覺得心安。
後來恢復記憶,她才看破趙晛仁善溫潤的外表下,藏著一顆壓抑扭曲的心。
便如同一座沉睡的火山,看似風平浪靜,實則內里已是岩漿翻湧,其中藏著欲望、憤懣、不甘、怨懟,帶著毀滅一切的力量。
謝昭昭發呆太久,引得趙瞿有些不滿。
答案不是顯而易見嗎?她有必要思考這麼久嗎?
抵在她膝側的指節微微用力,兩指捏起一小塊皮膚,扯得謝昭昭回了神。
趙瞿皮笑肉不笑道:「說啊,朕和趙晛誰好看?」
謝昭昭飛快答道:「陛下好看。」
趙瞿哼了聲,似乎還是不滿意。
她便擺出一副真心實意的模樣,誠懇道:「陛下生得扉顏膩理,眉目似畫,風光霽月,有如謫仙。」
「陛下是兒臣見過最好看的人。」
謝昭昭搜腸刮肚才尋出了這些誇人的詞,她實在想不出旁的讚美,又怕趙瞿揪著此事不放,便轉移了話題:「兒臣只是蹲久了有些腳麻,緩緩就可以走了,不用勞煩陛下抱我回去。」
「抱你回去?」
趙瞿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他側過身將謝昭昭扔在了輪椅上,如同丟垃圾一般:「你想得美。」
謝昭昭:「……」
趙瞿嫌棄之色溢於言表,徑直拿出一條帕子,不緊不慢擦起了手,等擦乾淨了指尖並不存在的灰塵,他才握住了輪椅的推手,推著她在夾道上慢慢走著。
他推輪椅的動作很熟稔,避開了坎坷不平的路面,避開了地上的碎石與濕滑的青苔,輪椅穩穩向前。
謝昭昭坐在輪椅上,心中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滋味。
好像有點煎熬,還有點莫名其妙的觸動。
或許人在病中難免有些脆弱,她不免多愁善感,恍惚間想起了上輩子的事情。
她從小經歷不間斷的高強度訓練,但她並不算體質很好的人,每次魔鬼訓練過後她都會病上一場,她卻沒有時間休息,只能靠著止痛藥勉強維持,帶著渾身的傷和病繼續拉練。
後來找到了她的親生父母,她偷偷去看他們,母親看到她吃止痛藥,嘮嘮叨叨數落了她半個小時。
母親說:「這種藥吃多了不好,肯定傷身體,你是女孩子,以後還要結婚生子,要是落下病根怎麼辦?你還年輕,得學會愛惜自己,要是哪裡不舒服媽媽帶你去醫院裡看病,不能自己亂吃藥知道嗎?」
那時候謝昭昭並不覺得母親嘮叨,她頭一次感覺到被人關心的滋味,像是偷吃到糖蜜的老鼠,心裡又甜又暖,還帶著些沾沾自喜。
謝昭昭以為自己也有人愛了。
在某種意義上來看,她是個無藥可救的「痴情種」。
在成為殺手前,她學會的第一課就是不要信任別人——任何人。
後來謝昭昭將這條真言貫徹了十幾年,只唯獨信任過給予她生命的父母,將骨子裡渴望著的羈絆和愛,全身心交付給他們。
也因此,她栽了個大跟頭,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若是她帶著記憶穿書,恐怕再也不會信任任何人,可老天爺就是喜歡跟她開玩笑,偏偏讓她失去記憶胎穿到此地,又在半年前喚醒了她的前世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