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意是那幾位口出妄言,蛐蛐謝昭昭是不祥之人,以色侍人,禍國殃民的官員,他們緊張地控制不住發抖,煞白著一張臉,好像已經看到了接下來自己身首異處的慘狀。
趙瞿手裡拿的是開了刃的劍!
誰想到不過是參加長公主的生辰宴,又不過是隨波逐流胡亂點評了兩句,怎麼還惹上了殺身之禍?
殿內氣氛實在太過壓抑,有人腿下一熱,竟是當場嚇尿了,從臀下軟墊蜿蜒著淌出一小片腥臊的液體。
謝昭昭見眾人屏氣凝神,垂首瑟縮,頓時覺得可笑至極。
果然是人性卑劣。
方才合起伙來嚼舌根時,倒一個個傲睨自若,不可一世的模樣,怎麼現在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那文人風骨去了何處,那雍容華貴怎地無影無蹤?
謝昭昭斂住眸光:「回稟陛下,這些日子宮中風言風語甚多,連宮女都敢背後議論兒臣是非。」
她先前一句不提自己的委屈,只口口聲聲是為了趙晛聲譽,如今試探過趙瞿後,她又改口說回了自己。
趙瞿總算是聽著順耳了些,耐著性子繼續問:「哪個宮女?」
謝昭昭看向了趙引璋:「兒臣不知曉旁的人,只是聽見長公主的侍婢當眾指責兒臣是禍根,日後必會引得國衰民哀,災禍連年。」
這才是她今日來此的真正目的。
趙引璋的婢女打了霧面,她總要將這筆帳討回來才算完。
至於其他人,想必過了今日,他們誰也不敢再多說她一個字的不是了。
趙引璋臉上的笑容消失殆盡,她眸色一沉:「太子妃,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本宮今日生辰,特邀你來作客,還贈予你首飾為禮,何曾怠慢過你半分?」
她特意將「今日生辰」幾個字咬得重了些,又轉頭望向趙瞿:「皇兄明鑑,此事想必是有什麼誤會,不如等宴會散後,臣妹再仔細與太子妃聊一聊,好將這樁誤會解開,還彼此一個清白。」
太后也打起圓場,語氣不咸不淡:「哀家以為是什麼樣天大的事,竟惹得太子妃當眾請罪,說來說去不過是一個宮婢,你若是早些找哀家來,哀家便給你做主了,何需你如此大費周章。」
她嗓聲不掩譏諷,翹著護甲,漫不經心地呷了一口茶。
不管是太后,還是長公主,她們都不在意一個宮婢的性命,事後便是將那宮婢打殺了去也無妨。
但此時此刻不行。
若現在趙瞿當眾責罰了那宮婢,長公主的臉往哪裡放?太后的臉往哪裡放?
越國前朝後宮緊密聯繫,牽一髮而動全身,她們受辱,便是橙家受辱,橙家受辱便是土人受辱。
雖然如今橙家是土人之首,卻不代表往後也一直是如此。
先前由土著部落開化而來的家族足有百戶,到底是人心隔肚皮,如今土人也不過是表面上團結罷了,實則各個家族都在暗中蓄力,只待橙家式微便取而代之。
要不然太后也不會如此焦急,非要橙梓誕下趙晛長子了。
兩人試圖將此事糊弄過去,趙瞿卻不吃這一套。
他提劍走至趙引璋身旁,劍刃拖在地上呲呲啦啦的響著,那銳利的金屬摩擦聲與他輕快的腳步聲形成反差,讓人脊背陣陣發涼。
趙引璋心跳快極了。
她臉色微微有些僵,卻還是挺直了腰脊。
趙瞿忽地抬起長劍,劍尖抵在趙引璋的下巴上,緩緩抬劍,便輕易將她那張傲然的臉龐挑了起來:「皇姐啊,你當朕是個傻子嗎?」
他不冷不熱來了這麼一句,倒讓趙引璋冒了一身冷汗。
趙瞿這話什麼意思?
難不成今日還要為了謝昭昭,當眾殺了她不成?
趙引璋本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唯獨趙瞿這個人,她不喜歡他,只看見他便覺得渾身發毛。
她求助似的看向太后,太后臉上已是隱有怒色,強壓下怫鬱,冷聲提醒道:「陛下,她可是你皇姐!」
趙瞿莫名其妙地望了太后一眼:「母后莫非是老糊塗了,朕不是剛喚了她一聲皇姐?」
說罷,他嘟囔著收回了長劍,轉而將劍尖對準了趙引璋身後的兩個婢女:「是你嚼舌根?」
趙瞿緩緩移動劍刃,在兩人之間游離:「還是你?」
兩個婢女當即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陛下饒命,陛下饒命啊!」
趙瞿失去耐心,隨手抓起一個婢女:「既然你們相互包庇,那朕就一併除害了罷。」
那婢女痛哭流涕,不斷擺手:「不是奴婢,陛下明鑑,奴婢從未詆毀過太子妃一句,是她……」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抬起抖如糠篩的手臂,顫顫巍巍指向了另一個婢女:「是蘭巧去東膳房滋事挑釁,還出手打了太子妃的婢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