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祈求般,「就一會兒。」
謝昭昭早便料到趙晛會如此。
只是沒想到他會用這般俗套的招數——先是抱一抱,然後是蹭一蹭,接著便要裝作無辜般不小心擦槍走火,男人這套流程簡直比流水線生產還標準。
謝昭昭沒說話,她一向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她不動聲色繞後伸直了手,在趙晛眼巴巴等著她回答的時候,將手掌化作砍刀,穩准狠地砍在了他頸後的穴位上。
下一瞬,趙晛便軟綿綿昏厥了過去。
謝昭昭甩開攬在她腰上的手臂,起身徑直離開了趙晛的營帳。
橙梓和謝彰彰還在營帳外烤火,見她走出來,兩人皆是一愣。
謝彰彰忍不住問:「阿姐,你不和太子一起睡啦?」
「他喝醉了,一躺下就睡著了。」謝昭昭坐在兩人中間,伸出手往篝火前靠了靠,「你們方才都去了哪裡?望舒湖好玩嗎?」
不等橙梓開口,謝彰彰便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眉飛色舞敘述起今夜在望舒湖邊的所見所聞。
「阿姐,我在湖邊看到了幾隻野兔子,刺蝟和松鼠,那樹林子裡還有小鹿!橙姐姐可厲害了,她會上樹掏鳥蛋呢!」
「橙姐姐給我買了一隻老虎面具,而後便有人給我送蘭草了,他們非要往我手裡塞,我不要還生氣,尤其是有個叫黃文曜的紈絝,就因為我沒有收他送的蘭草,他便惱羞成怒想要動手打人……」
謝昭昭聽到黃文曜這個名字,不禁蹙起眉。
如今朝堂之上,除了橙家和呂家兩位丞相之外,還有位列三公之一的黃太尉。
黃太尉執掌越國軍政事務,與呂家同屬北人,但私下裡與橙家關係來往甚密,屬於兩邊誰都不得罪的牆頭草。
謝昭昭對黃太尉知之甚少,更沒有過任何來往,只是當年她入宮陪選太子伴讀時,曾得罪過黃太尉之子黃文曜。
那黃太尉患有隱疾,生育艱難,直到中年才求得一子,將這個唯一的兒子當做寶貝眼珠子般疼愛縱容,慣得黃文曜狂妄自大,目中無人。
彼時太子要選伴讀,朝廷百官極為重視,將自家適齡的孩童都送了去,而黃文曜也在其中。
但那黃文曜不知發什麼癲,小小年紀卻色膽包天,竟是當眾掀開了宮婢的裙踞,將那小宮婢嚇得面色慘白,眼淚流個不停。
他一邊掀還一邊嘟囔著什麼「真的假的」「不是吧」。
礙於黃文曜父親的太尉身份,周旁的人都不敢上前多管閒事,而謝昭昭這個純屬是來湊數的陪選卻並不清楚他的身份,她下意識攔在了小宮婢身前將黃文曜擋住。
她不願多生事端,但黃文曜見她阻攔竟又朝她伸出了手,謝昭昭忍無可忍便出手打了黃文曜。
直到後來趙晛選過伴讀後將她獨自留下,她才後知後覺得知了黃文曜的身份。
謝昭昭原本還擔心黃文曜事後算帳,不過或許是趙晛親自出面幫她擺平了此事,黃太尉並未追究她打人的過失。
從那之後,她便極少見過黃文曜了,若不是謝彰彰突然提及此人,她都快忘了越國還有這樣一位死性不改的紈絝公子哥。
她正要追問謝彰彰有沒有受傷,便見謝彰彰驕傲地挺起胸脯:「橙姐姐給了他一拳,打得他鼻血橫流,摔了個四仰八叉。」
謝昭昭聞言不禁一愣,看向橙梓,似是有些驚訝。
橙梓與她私底下相處時才會表露出豁達開朗的模樣,平日裡在外人面前卻要顧忌著橙家顏面,時時刻刻保持著貴族女的端莊形態。
想不到橙梓竟會為了保護謝彰彰出手打人。
謝昭昭輕聲道:「橙梓,謝謝你。」
橙梓被她認真的神態搞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撓了撓頭:「你這麼客氣做什麼,你既然將妹妹交給我,我自然要看顧好她。」
「而且我跟黃文曜本就有仇,我小時候進宮隨著太后住過幾年,那一年趙晛到了挑選伴讀的年齡,我扮作宮女模樣混進去湊熱鬧,卻被黃文曜這個混帳東西掀飛了衣裙……」
橙梓回憶起過去,頗有些咬牙切齒:「我與黃文曜早就相識,我當日只是穿了身宮女的衣裳,又沒有喬裝打扮,他定是認出了我,便是存了心故意作弄我。」
「我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嚇得腦子一片空白只知道掉眼淚,就在這個時候有個女英雄救了我。那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也是我最後一次見她,可惜我沒有看清楚她長什麼樣子,只看見她一拳一拳捶在黃文曜臉上,揍得他哀嚎連連。」
「若是能再遇見她就好了,我很想再見她一面。」
橙梓手臂撐著下巴,談及這位救了她的恩人時,雙眸迎著火光盈盈發亮,只是語氣頗為遺憾。
謝昭昭沉默了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