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任羨之瞧見薛蔓這聲嘶力竭的模樣,不由懷疑自己到底做錯與否,便是留她一條性命,依著她這副樣子就能好端端活下去了嗎?
他凝著薛蔓含淚的雙眸,終是輕嘆一聲:「陛下在火場被房梁砸中了後肩,傷得很重。」
見任羨之妥協,薛蔓連忙追問:「我表妹呢?她醒了嗎?」
任羨之道:「還未醒來。」
薛蔓忍不住問:「她還能醒來嗎?」
任羨之不難聽出她話語間暗暗的期盼,他垂眸默了默,輕聲道:「小蔓,到此為止罷。」
「你如今正是適婚之齡,待我下次回任家塢便向阿爹稟明此事,必定為你謀一門好親事。」
話音落下,薛蔓足足愣了片刻鐘,她似是有些不可置信,緩緩歪著頭看向任羨之,看著看著便笑了起來。
薛蔓捂著肚子笑得前仰後合,像是聽到了天大的笑話,她近乎笑到缺氧,直將那雪白的臉頰憋得通紅,淚水沾著睫毛落了下來,她便發了瘋似的撲向任羨之。
她雙手攥拳用力捶打著他的胸膛,幾乎使出了渾身的力氣,卻還覺得不過癮似的,又抬手猛地扇在了任羨之的臉上。
一掌,兩掌,三掌。
任羨之攥住了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微微顫抖,似是在強忍怒氣:「你瘋夠了沒有?」
「我瘋?」薛蔓抖落著雙肩,眼中含著淚水吃吃笑著,「我沒進你們任家之前是這樣嗎?你當我願意變成這般瘋瘋癲癲的模樣?」
「你怎麼好意思提出讓我嫁人?」她甩開他的桎梏,垂眸輕撫自己的腹部,「你阿爹毀了我,我已經嫁不了人了,我的人生早就毀了。」
「明明你也該像我一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可你命好,你攀上了當今天子,他救了你,護著你,讓你從一條人人可攀騎的豬狗變成名譽天下的任太醫。」
「你倒是逃出了狼譚虎穴,那我呢?你想過我沒有?」
薛蔓越說越咬牙切齒,她望著任羨之的眼底儘是恨意:「那些本該是你遭的罪,全落在了我頭上,我做錯了什麼?」
「我只不過是想要自救,我只不過是想要報仇,你既然幫不了我,又憑什麼阻攔我?」
她所說的每一個都化作毒針似的狠狠刺向任羨之,他靜靜看著她,面色蒼白又顯得凝滯無力。
他不知該如何回應薛蔓滔天的恨意。
然而任羨之越是沉默,薛蔓便越是憤怒,她想撕爛他永遠懸著溫和笑意的臉龐,她想將他狠狠踏在地上踩入泥中,她想扯著他一起墜入地獄被惡鬼吞噬。
正在兩人僵持不下時,殿外來了個小太監,他奉天子之命前來傳召薛蔓,待說明來意後,薛蔓連忙擦淨了臉上的淚水,轉頭取了賞錢遞給小太監:「勞煩公公稍等片刻,我稍作梳洗便隨您前去。」
說罷,她匆匆進殿更衣打扮,像是將任羨之徹底忽略。
薛蔓怕趙瞿等急了不耐煩,只簡單梳洗一番,整理好了儀容便隨著小太監往立政殿去了。
任羨之方才來時還說謝昭昭沒有醒過來,既然謝昭昭沒醒,那趙瞿召見她必定是因為旁的事情,說不準是要獎賞她火場救母,又或是安排她繼續照顧薛妃。
想必謝昭昭這一次是死不了了,那她只要趕在謝昭昭醒來之前,先行與趙瞿講明她那日急著救薛妃,便沒能顧及到謝昭昭性命一事,再作出懺悔愧疚的模樣搏一搏趙瞿的憐憫,此事或許還有轉圜的餘地。
畢竟她雖然沒有救謝昭昭,卻也沒有故意害謝昭昭。
再加上薛妃還需要她,趙瞿總不至於不辨黑白就將她處置了。
薛蔓做好了打算,一進立政殿便撲通跪在了地上,正要落淚告罪,便聽見趙瞿似笑非笑道:「跪著做什麼?快免禮,你這次救了朕的母妃,便是朕的恩人。」
「朕今日剛得了一個稀罕的物件,朕一看見此物便想起了你,只覺得此物與你甚是相配,你瞧瞧喜不喜歡?」
趙瞿席地而坐,面前擺著一隻案幾,他朝著薛蔓招了招手,蒼白病態的臉上顯出淡淡笑意。
這還是薛蔓與趙瞿接觸以來,第一次見他對她笑。
她不由心中忐忑,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端正地跪坐在了趙瞿對案。
案几上擺著一隻精巧玲瓏的玉匣子,玉色質地溫潤細膩,盒身雕琢著繁複的纏枝牡丹紋,四角鑲嵌著一圈金絲,瞧著華美而不失奢貴。
薛蔓先看了一眼趙瞿,見趙瞿笑容溫煦,她便抽開了玉匣子,將裹在匣中絲綢里的耳璫取了出來。
這耳璫極為精緻,與她先前見過的樣式都不一樣。=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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