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披上衣服來到大廳,與手下商議虞歸晚昨日同她講的大生意。
除了幾桶冰,虞歸晚還送了她一小罐鹽,比官鹽還雪白細膩,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她知道虞歸晚想以此交換什麼,若虞歸晚真有渠道弄到這種等級的私鹽,從今往後她大可坐在寨中數錢,何必再做打家劫舍的勾當。
「此事不得外傳,誰敢違背老娘的命令,老娘就割誰的肉下酒!」
回想壯漢的慘狀以及懸掛在寨門口當蘿蔔般晾曬的數條命/根,座下眾匪都忍不住打冷顫,他們可不想成為這女閻羅的刀下亡魂。
「是!」
閻羅娘這才滿意點頭,又說起待虞歸晚承諾的細鹽送到時該如何如何。
山匪自有一條商道,專用來銷贓,此道內魚混雜,亦有官府中人,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
換言之,此道就是黑市,莫說私鹽,就是朝廷控制最嚴的鐵、銅都能流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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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為何要將……」廖姑湊過來壓低聲,「要將鹽送給閻羅娘,這女匪首殺人越貨無惡不作,萬一她出賣師傅你怎麼辦。」
販賣私鹽是死罪,越少人知道越安全,虞歸晚也知這個理,之所以選擇告訴閻羅娘,是早就計劃好的,否則在初次交鋒時閻羅娘就該身首異處了。
她用馬鞭頂了頂竹葉帽,難得耐心解釋:「閻羅娘盤踞在閻羅山這麼多年,連官府都奈何不了她,雖約定不劫我護送的商隊,也是保得了一時,保不了一世,想要這樁生意做的長久,需許她好處。」
廖姑睜著一雙圓溜溜的眼睛,似懂非懂。
「閻羅娘是聰明人,深知出賣我對她絕無好處,既如此,何不與我合作,有好大家分,」她在馬背上眺望偏關的方向,目光沉沉,隱約又有些許精光,「關外生亂,境內也不太平,遲早有一場大戰,到那時官府都自顧不暇,我們便能亂世生財。村莊到底離邊境太近,若攔不住東遼入侵,想活命我們必得南遷,錢財何來?自是要靠鹽井。」
「南遷?」
「這是最壞的打算,戰亂四起時,村里那點人不頂用,不跑難道等著被砍麼。」
話在理,可廖姑還是難受,「那裡是我的家,我不想離開,師傅,我們能不能不走啊。」
她仰起頭,眼裡隱隱有期盼。
虞歸晚沉默片刻,伸手摁了摁小徒弟腦袋上的竹葉帽,聲音帶著穿透時空壁壘的蒼涼,道:「不想把家園拱手讓人,就好好練功,唯有強大了才能守護家園,將闖入者砍死,用他們的屍首築牆。」
這是末世的生存法則,從她有記憶開始,手中的刀就是染血的,從未停止過,她殺喪屍,也殺反叛者,昂首闊步踏過屍山血海,心早已冷的跟極地一樣了,她本不該給廖姑希望,話到嘴邊卻改了意。
她給自己找藉口,就當是為了鹽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