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碗肉的分量都差不多,偏偏有的人就愛挑,總覺得別人那碗比自己的要好要多,吵吵嚷嚷起來。
分飯的婦人絲毫不慣著,掄起大勺喝道:「領到了就趕緊走,別擋在這吵鬧,誰再吵,一塊肉都不給!給什麼你們吃就是了,哪來恁多事兒,剛來那會兒一個個餓的皮包骨頭,才吃幾天飽飯啊就開始嫌這嫌那,告訴你們,若不是我們里正心善,這些豬頭肉還輪不著你們吃咧,別不知足!」
婦人扣下帶頭吵鬧的那幾人的豬頭肉,嫌分量不夠是吧?那就別吃了。
幾人自覺理虧,面對夜叉似的婦人,他們也沒膽子爭辯,只得灰溜溜捧著麥餅和豆腐湯離開。
排在後面的老人拽住孫兒的手,不許他亂動,「聽話些,咱們現在是給人家幹活,可不能瞎搞讓主家不高興。」
七八歲的孩子正是愛玩的年紀,哪裡靜得下來,還瞧什麼都新鮮,手指那邊,喊道:「爺爺,羊群!大黃狗!還有牛車!爺爺爺爺!快看,那個會轉的是什麼!」
村民忙於秋收,滿穗的麥子和粟米堆上牛車,村河上巨大的水車在滾動,拉動農具給麥粟脫粒。
水車建成後多用於吊石塊建圍牆,不說第一次見的工人和孩童,就是高腳等縣衙來的官爺初見也大為震驚,還驚動縣太爺,只因水車常見於南方,北地少見,許多人不認識,更不知它還有這麼多作用,虞歸晚這也是物盡其用了。
後來幹活的人都被耳提命面過好多次,不許亂打聽村中諸事,更不許調戲村裡的姑娘媳婦,一經發現,辭退還是輕的,極可能會被吊起來打。
老人就是後來的,生怕孫兒吵鬧會惹來主家不喜,趕忙捂住他的嘴,「快住聲!」
等到發工錢,眾人更不敢大聲說話,全都老老實實拿了自己那份退到一邊,再一個一個銅板的數,曬的黑紅的臉上滿是笑,有錢就能買糧,今年冬季不會再餓肚子了。
坐在高高草垛上的虞歸晚將眾人的神情盡收眼底,一甩手中的馬鞭,她從草垛跳下來。
原本趴著打盹的大黃狗立馬* 站起來,繞著她的腿搖尾巴,討好之意明顯。
她用腳頂開大黃狗,「去,剛給你一根大骨頭,這麼快就啃完了?」
大黃狗前爪趴地,撅起屁股將尾巴搖出殘影,嚶嚶叫著撒嬌,肯定不會說它把大骨頭藏在草垛後面的土坑裡,留著以後再吃。
見虞歸晚走過來,工人們都忍不住往角落避讓,根本不敢多看她。
監工的健婦也兇狠,手中的棍棒也嚇人,但眼前這個滿身煞氣的年輕里正更讓他們害怕,那雙黑幽幽的眼睛看過來時,如同被猛獸盯住,即刻就要被撕碎。
先前捂住孫兒嘴巴的老人雙手都在抖,將孫兒緊緊抱在懷裡,摁住頭不許抬起來。
虞歸晚沖負責監工的婦人頷首,隨即站到前面,看著一個個連頭都不敢抬的工人說道:「這段時間大家乾的都不錯,待圍城建好,會給你們額外發兩吊錢,三斤羊肉,五斤豬肉,十斤粟米。」
嘩!
眾人都不敢信,有這麼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