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間睡覺也是折磨人,毛氈帳篷是他們搭的,這也沒什麼,在衛所營時也要幹這樣的活,搭帳篷是每個士兵必備的技能。
可整理內務又是個什麼?以往他們都是將髒衣服隨便一扔就完事,自有內務官從外頭雇能漿洗的婦人幫他們洗,如今卻要他們自己洗?
頭天就這樣,明天還不知還有什麼等著他們,躺下時眾人都淒悽慘慘的想,肯定是沒好事的。
分派好各人明天的任務,虞歸晚才騎馬回家。
在外一整天,她也滿身汗,到家就先洗澡換了衣裳才出來吃飯。
天熱,余姐也沒有多做油膩膩的炒菜,全以蒸菜和涼拌為主,主菜則是一整隻用荷葉包裹蒸的雞,皮黃肉嫩汁水多,雞肚子裡塞了紅棗和蓮子,雞肉吃起來就有股清甜之味。
虞歸晚愛吃肉,光有蒸雞是不夠的,另添了羊肉沙蔥餡兒的燒麥和滷牛肉。
她在南柏舍有自己的養殖場,占地面積很大,雇村民替她養殖牲畜,其中牛羊最多,其次是馬匹,都是閻羅娘的商隊從關外販回來的草原馬,餵好了都是膘肥體壯的,比庶州本地的馬要高大,也更有野性,極難馴服。
燒麥蘸著辣椒油和香醋吃特別好,她自己就能吃光三屜,一般人都沒她這樣的飯量,家裡這些人也都習慣了,哪天她要是少吃了才要覺得奇怪呢。
飯後她也沒別的事,進書房翻出之前還沒有完善的輿圖,還多虧了閻羅娘的商隊,她才能了解到東遼的部分國土,別的倒也罷,同大雍接壤的這部分可是至關重要。
紙上談兵終覺淺,練兵也一樣,總要放出去真刀真槍打了才知道行不行,雖說衛所營的大部分士兵都上過戰場,但跟她要求的還差著遠,再說東遼派人從後山繞進來這筆帳她還沒算,若是就這樣放過,她就不姓虞。
她將桌上的燈燭移近了些,才瞧見幼兒常看的那本詩集下壓著一張字條,看字跡像是麒麟城那邊傳回來的。
她拿起來看,視線落在最後那行字上,眉頭不由得皺起。
這時恰巧幼兒進來尋她,「你要畫輿圖麼?書房的燈燭不夠亮堂,也不知道叫個人移兩盞燈來。」
「你還有個姐姐?怎麼從來沒聽你提過。」她捏著字條問。
幼兒讓金方從外面移了兩盞燈進來,屋子一下子就亮了不少,她從虞歸晚手中拿回字條,又看了一遍上面的內容,才輕咬下唇道出這樁陳年往事。
「她比我大十歲,親娘是我們在江南老家時的一個粗使丫頭,使了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才跟我父親有了她,那時我祖母還在世,容不得這樣的人,所以在生下她之後,那丫頭就被送去了田莊,之後沒多久就病死了。因這事關乎我父親,祖母便不許往外傳,連我母親也是嫁進來好些年之後才從家中的老僕嘴中得知。那丫頭究竟是病死還是被我祖母處死的,也不好說,她後來也知道了這事,就記恨上了,嫁人之後更是與我們家斷絕關係,不再往來。」
字條上將隨南雁在隨家謀逆案中扮演的角色說得清楚,且她如今在麒麟城風光無限,頂著誥命夫人的頭銜四處結交城中貴婦,還屢次到公主府求見長陰公主,甚至幼兒母女在庶州遭遇劫匪也有這位庶長女的手筆。
虞歸晚靠向椅背,支起手撐在下頜處,往上抬眼看著幼兒,道:「原來是這樣。趙禎同她有往來,就不怕將你未死的消息透露給她知道,她的婆家興遠伯府可是趙斥一黨的。」
幼兒靠過來坐到她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脖子,淺笑道:「有你在,就算天塌下來我都不怕,我知道你不會讓我有事,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