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被轉移了注意力,不再盯著虞歸晚手臂的曬傷。
那兩千北境軍訓得如何她也聽妙娘提起過,也虧了歲歲能治得住他們,沒讓他們在南柏舍鬧翻天,也聽說歲歲訓練士兵的手段層出不窮,把人折騰的死去活來,叫苦連天,村民們要閒著沒事還會跑去看熱鬧,笑話他們活該遭罪。
她對練兵也不懂,許多典故兵策也都是從兵書上看來的,紙上談兵終覺淺,遠不如歲歲有經驗且看得透徹,所以也不亂提意見,只拿了扇子倚在旁邊輕輕搖著,再看看抹在歲歲手臂上的藥膏滲進去沒有。
虞歸晚拖了個竹編枕頭過來枕著,又閒不下來捏幼兒的手指頭,這指頭粉白的像正月元宵那晚吃的糯米皮紅豆餡兒的湯圓子。
她沒忍住送到嘴裡咬了咬,在上頭留了兩個牙印才捨得放開,又拍拍枕頭讓幼兒也躺下。
自從入夏天熱,家裡就都用上了竹編的涼枕,枕芯裡頭塞的還是柏子殼,清爽又安眠。
還有竹節串連編織的汗衫,正是酷暑天穿在外頭的,幼兒也讓人給她做了一件,她日常也穿,只是那天不知刮到了什麼,把汗衫的串線給弄斷了,竹節散開,衣服也壞了,現在還沒有補好,若不然她今日也不會曬傷。
她舉起自己被曬得黑黢黢的手,又將幼兒的手拿過來比較,膚色分外鮮明,幼兒的又白又嫩,她的則像廚房火灶肚子裡的那塊黑炭,皮膚也粗糙些,骨節也比幼兒的要凸起,攤開的掌心上依舊有厚厚的繭子,虎口的地方也有,這是拉弓和握刀留下的磨痕,不可能消除的。
幼兒瞧見了也拿扇子掩面笑個不停,道:「去年還沒這般黑。」
她也有些自尊心,從前未在意的事如今也漸漸在意起來,想過找法子補救,可她天生膚色就不白,捂在衣服下面的或許白些,露在外面的天天這麼曬,想白也難,總不能為了白就讓她換一張皮,那也得有這個條件換才行。
她倒也不至於因為這個就自卑,只要有本事在身,又何必去在意皮囊,幼兒也不是因為這具皮囊漂亮與否才愛她,她也不是要拿這張臉同幼兒交換真心,如今這一切都是她憑本事得來的,她這雙手能將人的頭擰著轉個彎,能一刀刺穿別人的喉嚨,誰能比得過她?
她哼了一聲,架起來的那條腿還得意的晃了晃。
幼兒不明所以,睜著一雙明眸疑惑看過來,「怎麼自己不說話出了半日神,又突然哼唧起來,是哪個又讓你看著不順眼,瞧著不痛快了?」
她又哼一聲,道:「除了你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