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冷。」
「手都涼了還說不冷。」握在掌中跟冰塊似的。
她怕幼兒又念叨個沒完,就立馬說道:「我一會就拿來披上。」
那邊程伯辦事也快,他之前常出關販貨,跟這裡的牧民也熟,喀木六族的幾個長老和首領也都見過他,對能給自己部族帶來好處和過冬貨物的大雍人是極熱情歡迎的,尤其是今年這個節骨眼,東遼的猖狂已讓草原許多部族無法生存下去,要麼歸順成為東遼的附庸,為其賣命,要麼被滅族或遷徙去別處。
虞歸晚也曾見過喀木六族的長老,只是未交談過,此時見他們過來,她就將幼兒擋在身後,低聲道:「他們之前有路子買到私鹽,這會怕是路斷了,想找新的,一會你先別說話,先聽聽看他們要唱什麼戲。」
幼兒也並沒有要冒然開口的打算,若是一不小心暴露身份,她自己如何倒不要緊,只別連累了歲歲,現在歲歲的凶名可是傳到了關外,都知她手段狠辣,殺人不眨眼,東遼對她恨之入骨,其他部族態度不明,若是讓人知道歲歲出關到了這,身邊又沒帶多少人,還不殺過來。
長老對虞歸晚也還有印象,熱情邀請她到裡面喝酥油茶。
虞歸晚指指那邊還在進行的交易,表示自己還抽不開身。
「見諒。」
在別人的地盤上,又是來做生意的,講究一個和氣生財,萬事好商量,別人沒惹到她,她也不會沒事找事非要顯擺自己,姿態稍微放低點也不會少塊肉。
穿好幾層羊毛袍子的長老臃腫得像一隻長毛羊,拄一根玄鳥頭的權杖,佝僂著背脊,滿頭白髮編成細小的鞭子,纏著各種寶石和貽貝珍珠,蒼老溝壑的臉皺巴巴,唯有那雙眼睛還亮堂,卻也是精明算計藏於眼後,早已被權勢浸染透了的。
他對虞歸晚說道:「你的人跟扎巴說要租帳篷過夜,就是不急著走嘛,今天賣不完,就留到明天,反正你們又不走,我們喀木的牧民還有很多在外放羊沒有回來,等他們回來了你還能換更多牛羊和寶石。」
都說出關一趟就能賺得盆滿缽滿,這話不假,別看這些草原牧民住帳篷,茅房都沒有,生活習慣粗鄙不堪,看似很窮,但在牧民手中毫無用處的石頭到了中原就是千金難求的寶貝,他們也知道大雍的商人想要這些,所以族中會有人專門深入草原去挖采,也有的部族領地原就占著許多這樣的石頭,拿來壘灶都行。
對方的話說到這個份上,虞歸晚要是再拒絕就顯得很不識趣,她當然也可以一拳頭揍在對方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上,然後吹笛召傀儡軍出關將這裡屠殺乾淨,可就像幼兒之前說的,把人都殺了,干留一塊地有什麼用,開荒都需要人手,更別說這麼大一片草原。
草原牧民有他們自己的傲骨,也很一根筋,絕對忠誠於自己的部族,讓他們背叛還不如直接殺了他們,只要他們不死,就會反抗到底,這也就是為什麼強悍如東遼,都需要劉卜算用巫蠱之術才能讓那些部族青壯為自己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