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跟商隊一塊走的六花不知從哪溜進來,這會正趴在那箱金子上呼呼大睡,被驚嚇到的羊群還在外頭咩咩叫。
燈火搖曳,她抬頭看見進來的是廖姑,才將舉起對準帳簾的弓箭放下,問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而打盹的六花只抖了兩下耳朵, 連眼睛都懶得睜開。
廖姑使壞沖它的臉吹兩口氣, 擾得六花煩躁的抬起毛茸茸的爪子擋住臉,將頭埋進裡面繼續呼呼大睡。
廖姑又揪它耳朵,玩夠了才跑過去挨著妙娘坐下,拿起她剛才用小石頭磨利的鐵箭擺弄著看,百般無聊道:「阿依硬拉我到她家的帳篷去, 她娘又煮酥油茶給我喝,我現在一肚子酥油茶, 撐得慌, 哪睡得著, 其他人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
「都有事出去了。」妙娘改為擦拭彎弓。
這是主子特意請了厲害的匠人專做的弓, 與常見的弓不同, 這是主子自己畫的圖紙,匠人照做出來的, 弓胎用的是上等好木,貼了牛角, 弓弦也比尋常的要耐用,箭羽用的是鷹羽,箭簇是精鐵,共配了二十支。
她、廖姑和陳婦各有一把,平日裡極愛惜,河渠衛所營那些軍漢見了都羨慕得眼紅,厚著臉皮求到主子那裡,慫恿蒙副統領跟主子要弓箭圖紙,要是要到了,就是沒錢請匠人趕製,撥到南柏舍的兩千人吃喝拉撒還都是主子自掏腰包,朝廷壓根沒有往庶州發餉銀,更別說制那等精良的弓箭了。
要沒有主子,河渠早落入東遼手裡了,哪裡還有現在的太平。
陳婦來信說現在很多人想遷居南柏舍,不讓進去就在村子周邊搭屋子,好在這些人都老實,只是想求得安穩,也都是勤勤懇懇做事過日子的,每日早早就來到村口排隊等著裡頭管事的出來招幹活的短工,工錢和飯食都管,誰不想在這個世道有一份這樣的活計能養活一家老小。
想遠了,妙娘放下弓,道:「主子只讓你套話,可沒讓你真同那個草原姑娘處交情,咱們在這待兩日就走了的,日後再見也不知是個什麼情形,但總歸是他們為下,主子為上,你可別因為她現在同你交好,就偏幫她。」
她這苦口婆心的講大道理讓廖姑笑得倒在床上抱著肚子打滾,上氣不接下氣道:「哈哈哈……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有這般想法,覺得我會幫外人去壞師父的大事,我跟阿依才認識多久,怎麼可能會有交情,我傻了麼,平白無故幫外人。」
笑夠了她才坐起來,盤腿撐腮等著妙娘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