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兒對鏡理了理衣襟,扣上兩枚珍珠耳飾,再無不妥之後才接過手爐往外頭來。
早飯已經擺上了。
到底是家中的僕婦用著習慣,這些日她也輕鬆不少,能騰出時間料理外頭的幾件大事。
杜氏自來到偏關,見幼兒全須全尾站在跟前,並未少一根頭髮絲,氣色也還好,懸著的心才放下。
只是舟車勞頓過來累著了,情緒又一緊一松這樣來回折騰,到的當天夜裡就病起來,大夫連著來看了幾日才慢慢好了。
今日也早早起身同幼兒一塊用早飯,瞧著幼兒眼中的紅血絲,就免不了要嘮叨上兩句。
「歲歲不在,你就像去了緊箍咒的猴兒,誰也管不住你,由著你胡來。昨夜熬了半宿,才睡下多久就又起來,把身子熬壞了可怎麼得了,說你也不聽,如今的主意是愈發大了,我說的話你總是左耳進去右耳出來。」
母親這也是關心自己,幼兒又豈會不知好歹,非要同她犟嘴。
平日裡她也注意著保養的,否則別說母親,就是歲歲也會生氣她這樣熬,只是眼下事出有因,不得不熬上幾夜。
她盛了碗熬煮得香軟的粟粥放到母親面前,撒嬌道:「母親,幼兒曉得的,下回再不這樣了。」
杜氏伸指頭往她額上戳了兩下,沒好氣道:「你啊,光是嘴上說得好聽,哪回肯聽話了?等歲歲回來,我告訴她去,看她怎麼治你。」
「千萬別同她說,」幼兒急了,「她忙得跟什麼似的,我不想她再為這些事憂心。」
杜氏又不是無知的婦人,哪能不知以虞歸晚如今的身份地位會有多少事等著她忙,不過是借著嚇唬幼兒幾下,哪裡會真跟虞歸晚說去。
再退一萬步講,就算不說虞歸晚也會知道,這人的眼睛利著呢,凡與幼兒相關的事就沒有她不知道的。
按下此事不再提,杜氏方才也瞧見帳房那邊的忙碌了,便問:「我昨日聽家裡干雜活的僕婦說,外頭出在傳關外有金山,可是歲歲去的那處?」
消息是從喀木六族傳出來的,都不用細想幼兒就知道他們想做什麼。
她捧起碗小口喝粥,掩去眼中的冷意,嗯了聲,道:「傳就傳吧,礙不著什麼。」
有邊城的戰報傳回,她略吃了幾口就放下碗命人進來,先自己看過,再叫人送去給趙崇。
攻城略地這種事還是這位行家來看比較好,歲歲不在,這位也可出出主意,觀觀戰局,萬一有個不對也能及時給出對策。
杜氏就在旁邊看著,幾次欲言又止。
幼兒注意到了,只是忙著顧不上,她先叫人進來吩咐道:「今日雪小了些,安排兩支商隊出關,帶上兩車雪花鹽,別的不用帶,但護衛要挑強壯有力兇悍的,讓他們把鹽換給有意歸順的那兩個小部族,若他們有人想入關找活干,就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