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輿圖為界,虞歸晚靠坐圈椅,右手擱在扶手上自然垂下,用血跡未乾的刀尖輕輕擊打椅子腿,狹長的眸子冷冷掃過進來的東遼使團,再慢慢轉過去看麒麟城的官員,目光在梁鈺身上停留的時間格外長,後者下意識屏住呼吸,懾於她的威壓,竟不敢抬頭直視。
場中就剩一把椅子,她也沒有邀請誰過來坐的意思,雙方就這麼僵持著。
東遼使團將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尤其是那個五王子,他帶來的人多數折損在邊城,若不能在這次談判中拖住虞歸晚,回了王都他也沒法交差,太后和她背後的母族會拼了命的找他麻煩,甚至會想法設法阻止他回王都,還可能提出拿他同虞歸晚交換人質。
東遼國中後族的權利極大,太后/皇后掌朝政也都不足為奇。
三王子納措是皇后親子,皇后又是太后的親侄女,這兩個在東遼最有權勢的女人對虞歸晚恨之入骨,數次派人喬裝入關行刺,結果都沒成。
「杵在這當門柱?」閻羅娘將所有人都『請』了進去。
東遼使團自然是坐到虞歸晚的對面,麒麟城的官員也很識趣,沒往前湊,梁鈺倒是想站前面,被腦子沒有比現在更清醒的林大人一把拽走。
趙禎坐在虞歸晚右側,她本該擺大雍長公主的儀仗面見東遼使團,但瞧眼前這情景,她這個公主本就可有可無,東遼忌憚的不是她,也非朝廷來的人,而是虞歸晚和屯在拓撻的北境軍,只要虞歸晚一日不撤軍,東遼國土將繼續危矣。
「割讓拓撻在內的二十座城;每年進供白銀二十萬兩,絹十萬匹,牛羊十萬頭,至庶州交割;不得強迫大雍百姓為奴,並將現有的大雍奴隸放歸;創辦漢人書院,東遼需習漢字,凡入關販貨者需會漢話;此後凡有越界的盜賊逃犯,一律按東遼細作懲處,包庇、停匿者同罪……」
東遼使團的屁股還沒在椅子上坐熱,這邊趙禎就代表虞歸晚展開早已擬好的條約將上書細則念與他們聽。
東遼能在偏關猖狂這麼多年,皆因朝廷畏敵,文臣又力勸不可武力激化矛盾,才讓東遼的眼睛長在頭頂上,到現在也不肯承認自己戰敗,更不可能接受這一連串條約,這無疑是將東遼的臉撕下來踩。
「二十座城?」五王子陰測測盯住虞歸晚,忍著騰起的怒火說道,「邊城就算是我們東遼讓給你們的,我們可以不收回,但作為條件,你們的人要從拓撻撤走。我們這次帶了十萬白銀,錢給你們之後你們要立馬放了納措,否則……」
他巴不得納措死在偏關,但太后要人,他也不得不違心。
虞歸晚權當沒聽見,只是看向五王子的目光很是耐人尋味,殺意之中還藏著別的,似乎已經看穿此人的心思。
「爾等要如何?」身體大不如前的趙崇狠狠拍椅,就差指著對面人的鼻子罵了,「邊城乃我們攻下,非爾等相讓,別給自己臉上貼金,現在可不是你們能猖狂的時候了,要你們二十座城已是仁慈,不服就再戰,看看誰贏誰輸!別忘了你們南下破關的數十萬鐵騎可是全軍覆沒,邊城的守城也成了我們的刀下鬼,現在談判算是看得起你們,別給臉不要臉!現在門口掛的就是你們派來行刺我們大將軍的殺手,已讓我們剝皮抽筋了,你們不會認不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