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族和勇士也會剝削他們, 他們討生活也不容易, 但他們轉過頭就會將怒火發泄在那些奴隸身上。
辱罵和鞭打是常有的事,還有更喪盡天良,連畜生都未必幹得出來的他們也做,且習以為常,還以此為樂。
得知拓撻城將被割讓給大雍, 城內的百姓比貴族更恐慌。
他們心裡很清楚,大雍的軍隊一旦接管拓撻城, 必是會驅趕城中的東遼人, 就像攻下邊城時那樣。
當時邊城的東遼百姓能投親靠友的也都投靠去了, 實在無處可去的只能成為流民, 有些已經被抓走干苦力, 跟奴隸一起被鞭打著幹活。
從年前開始就有一場可怕的風暴在拓撻城內醞釀著。
只能貴族居住的內城從早到晚都有拉貨的駝隊進進出出,緊接著就是數輛華麗的馬車, 由健壯的勇士和護衛隨著,到了城門口也無人阻攔。
駐紮在城外的北境軍對此也視而不見, 對這些一看就是貴族家眷的馬車連查都懶得查,就算搬走一座銀山都跟他們沒關係,但是外城的百姓想離開就沒這麼容易,阻攔他們的也不是北境軍,而是東遼的守城軍。
幾個月前就喬裝成進來並在外城做起小買賣的婦人也混在這些東遼百姓當中。
她眉目深邃,並不像大雍人,反倒像戈壁灘那頭的胡族,因生得美艷且能說會道,出手又闊綽大方,常備了好酒好菜請人來吃喝,就連那些眼高手低不將人當人看的勇士都常來她屋中喝酒,謠傳她慣會勾引漢子,天天往家裡領人,她卻不在意這些話,依舊關門過自己的小日子。
別人卻不知她給人喝的酒裡頭有至幻的藥物,能使人暈暈乎乎,問什麼都會答,醒來後也不記得,只混混沌沌以為自己同美婦廝混了一夜,只等今晚再來,哪裡又曉得自己將貴族與王都密謀的大計劃給泄露了出去。
「大雍的軍隊也沒攻城,亦不阻攔商隊離開,為何我們就不能出城?難不成要留下我們在這等死麼,」婦人故作姿態,掩面低泣起來,說話哽咽,聲也不大,卻能讓早已心焦且對守城軍不滿的其他人聽見,「今早我瞧見內城又出去好幾輛馬車,箱籠僕從都不少,定是那些大老爺的嬌妻美妾知道留下就是個死,所以早早收拾金銀細軟逃去了,可憐我們身無一物,不能孝敬守城的軍爺勇士們,他們竟要……竟要將我們的命留在此處啊!」
婦人哭得愈發傷心,道出的話也讓人心驚。
離得最近的一個漢子上前拽住婦人的手腕,瞪起銅鈴大眼,怒道:「你這婦人胡說八道什麼,誰要留我們的命在此處?!快快將實話說來,不然我先擰斷你的脖子!」
婦人嚇得直顫,嬌小的身體縮成一團,驚恐道:「不是我說的,是前兩夜來我家中喝酒的幾位爺醉酒說漏了嘴,我也不知真假,大爺饒命啊,我真不知情,只是聽說,大爺何苦來尋我的麻煩,怎不去城門口問問那些軍爺,在這裡為難我一個婦人……」
「他們說了什麼!」漢子怒氣沖沖打斷。
婦人驚得臉色慘白,哭道:「那幾位大爺說貴族老爺們下令燒城,帶不走的東西全部燒毀,又說城中多為大雍的細作,奴隸也多為大雍人,與其這樣讓給大雍,不如就地一併燒死,若……」看著漢子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婦人嚇得說不出來話,磕磕絆絆的,「若當中有東遼人,也不讓離開,要一併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