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了,落小雨送給她的溯洄鏡……唐乃站在門口,用力地向外看,最後只能看到卡在牆角里,正對著床鋪的鏡子。
她剛才只看了一眼,就失去它了,要是再小心一點就好了……
溯洄鏡的事她一直惦記,夢裡都是自己抱著鏡子看落小雨在外的樣子。但她的指尖剛放上去,立刻就感覺到一痛。
她哼了一聲,慢慢地睜開眼。
床邊有一個黑影,和她面對面躺著。而自己的指尖就放在對付的唇齒間,被對方用那兩顆微長的犬齒磨合著。
唐乃並沒有很吃驚,也沒有很意外,而是緩慢地、小聲地問:「你怎麼又出來了呀?」
她綿軟的帶著鼻音的聲音,像是夜風裡最和煦的一縷,紅瞳的封淵像是被無形的風束縛住了一般,緩緩將她的手心蓋在自己的臉頰上,閉目輕蹭:
「我也不知道怎麼出來了……前幾天那個廢物得到了他師尊的幫助,將我壓製得更厲害了,害得我很久都沖不破束縛。但是有些時候,我能出來不僅是因為他練的功法強弱,還有他的心緒……」
他的話說到一半就不說了,只是又忍不住伸出犬牙,在她掌心的最柔軟處試探。
夜色下,他臉上細小的鱗片顯示出銀白的光澤,有些妖異。一時像是能瞬間將人吞吃入腹的精怪,一時又像是虔誠膜拜的信徒。
唐乃道:「你每次出來都會受傷,還是不要出來了。」
封淵一頓,他緩緩抬眼,繃著臉頰問:「如果我不出來,豈不是讓他更得意?你過不了多久就會把我忘了吧……」
唐乃搖頭。
封淵將她的手在後頸上一搭,緩緩湊了過去:「老婆……我知道錯了。我上次不該著急,不該對你發脾氣。以後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讓我不殺他我就不殺他,你想留在劍宗我就陪著你。只要你心裡多有我一點,多喜歡我一點,行不行?」
唐乃被他臉頰上的鱗片蹭得發癢,不由得偏了偏頭:「不行的,『喜歡』不可以用來交易。」
「可是我沒辦法啊。」他將臉埋進她最馨香的頸側,瓮聲瓮氣地說:「你好像和誰都好,但就是不和我好。為什麼,因為我不像那隻狼和木頭一樣撒嬌賣痴嗎,還是不如那個女子一般討你歡心?你到底喜歡什麼樣子的,你告訴我,我去改好不好?就算你喜歡那個廢物一般的裝模作樣,我也能改!只要你給我個機會……」
唐乃擰著眉頭不說話。
他的肩膀瞬間一抖,唐乃就感受到了頸側的濕潤。
「還是說,你真的很討厭我,我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呢?」
唐乃沒辦法,只好小聲說:「我不討厭你。但是……」
「沒有但是!」
他轉過頭看著她,瞳孔和眼圈一起發紅,像是酒液在夜色中流溢:「我只想要你的喜歡。除了你,我誰都不要。我只想要一點點的偏愛,比那個廢物多一點點……都不可以嗎?」
冰涼的液體落在唐乃的鬢邊,她眨了一下眼。
「可是喜歡……」
她皺了一下眉:「很奇怪,喜歡要如何喜歡呢?是要說謊嗎?是要感到心痛嗎?是要時時刻刻都要和對方保持距離嗎?」
封淵一愣,殘存的碎片記憶像是碎刃一般扎入他的腦海,他立刻悶哼地皺了一下眉,過了很久,後怕地將她抱在懷裡:
「不是,都不是……喜歡是時時刻刻將你放在心上,喜歡是不願你感到傷心。我做了很多錯事,次次和你錯過之後才感覺到後悔。我能感覺到你對我的吸引,卻每次都敗給自己的自負,老婆……我一次次地掙扎,想要逃脫出束縛,終於在這個時候提前遇見了你,我只想認真地告訴你,一直喜歡你、愛你,我怕我再一次錯過你……」
他之所以這麼討厭另一個「封淵」,何嘗不是討厭以前的自己?
唐乃恍惚了一下,她看著封淵低聲道:「那我現在不想看著你傷心……」
封淵一愣,緊接著不可置信自己聽到了什麼,瞳孔瞬間放大。
「你是說……」
唐乃道:「這也算是喜……」
話音未落,帶著顫抖的唇】瓣就堵了上來。唐乃的長睫瞬間一顫。
這是一個隔了很久很久的吻,久得好像是上輩子。封淵不知唇瓣在抖,全身都在顫】抖。他帶著唐乃翻了個身,唯恐壓到了她,與以往的占有和急】切不同,這一次他輕得好像是纏著夜風的柳枝,生怕自己把這一團綿軟打散。
「算,怎麼不算……」
在破碎的呼吸中,他勉強擠出這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