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甘極了,卻又不得不退讓。
「……你要怎樣才肯鬆手?」
凌伊輕笑了一聲,才說:「自己想。」
肖妄額頭青筋鼓起,胸腔的每一次張合都好似在宣洩著他發泄不出去的怒火。
他許久沒說話,被迫低頭的姿勢讓他腰彎得十分難受,只能雙手撐著膝才能讓他站立得不那麼費力。
汗珠順著鼻尖砸落在地。
時間在沉默中流逝,風呼嘯著帶走灼燙的體溫,又被午後的太陽重新曬得滾燙。
不知過去了多久,久到肖妄的呼吸都已經平復,久到他終於感覺到抓著自己頭髮的力道開始下意識鬆懈。
一直在等待著這一刻時機的肖妄,立即便毫不猶豫的出拳。
他絕不可能再向她低頭!
凌伊屈起手臂擋住他襲來的拳頭,直接一個鞭腿從側方砸向他的膝灣處。
因為身高的緣故,為了讓自己手臂保持舒適,肖妄的腦袋一直都被她向下按著。
他被迫彎腰屈膝了許久,腿部的肌肉早就酸痛難忍,以至於此刻竟直接就被這樣一個簡單的鞭腿給掀翻在地。
肖妄的身體砸在地上發出了沉悶的落地聲。
不等他重新站起來,比他反應更快的凌伊就已經先一步掐住了他的脖頸。
「嗬…」
肖妄的呼吸立即被阻斷,窒息感如潮水一般湧來,每一塊肌肉、每一根血管都在叫囂著對氧氣的渴望。
他瞪大眼睛,只能看到對方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冷靜又毫無波瀾。
這代表著她並不是衝動之下才做出的這個行為。
瘋子……
肖妄本能地抓住她手腕,翕動鼻翼、張著嘴巴想要攫取氧氣,卻只有一點微薄的香氣被攝入體內,刺痛著神經。
他瘋狂的掙扎著,試圖扳開凌伊的手,卻毫無作用,反而是他自己掙扎的動作越來越小。
……要死了嗎?
窒息感如潮水般漫上大腦,視線的最後,是凌伊那雙漆黑的眼瞳。
居高臨下。
他抓著凌伊手腕的手無力滑落。
蒼白而失去血色的臉、泛紅的眼尾洇出生理性的淚水,過去桀驁張揚的校霸,在此刻脆弱而破碎。
凌伊垂著眼皮凝視他,手指放鬆。
她跨坐到肖妄腰腹間,直接將他當成了坐墊,掐著他脖子的手並沒有完全鬆開,重心也維持在兩側,方便自己隨時都可以借力跳起。
然後就維持著這樣危險又曖昧的姿勢,靜待他甦醒。
……
氧氣重新充盈了身體。
失去意識前的本能,讓肖妄大口的攫取著氧氣。
眼前重新有了光。
肖妄猝然睜開眼,像是做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噩夢,後背還冒著冷汗。
等視線逐漸清晰,冰冷的漆黑眼瞳直直地撞進視野。
像冬季房檐上的冰棱,凌冽而危險。
肖妄心臟猛地一縮。
「你……」
才剛開口,乾澀刺痛的感覺頓時便從喉間傳遞到大腦。
肖妄嘶了一下,頭腦一清,直到此時才徹底的意識到,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並不是一場夢。
他下意識想要觸碰喉嚨,卻摸到了一雙冰涼的手,凍得他情不自禁打了個哆嗦。
凌伊這個瘋子竟然還掐著他的脖子!
人體最脆弱的地方落入敵人的掌控中,肖妄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避開了她的視線。
比起憤怒,此時他面對凌伊更多的還是發憷。
正常人面對這種行為超脫常理的瘋子時,都不可能會不害怕。
她差一點就要了自己的命。
肖妄濕潤的眼睫微微顫動著,分不清是緊張還是劫後餘生的如釋重負。
「肖同學。」
他的眼珠動了動,目光重新落回凌伊臉上。
對方唇角仍然噙著溫和的笑,看上去無害至極,
但他記得分明,之前對方想要掐死自己時,也是這副表情。
凌伊看
著他防備又蒼白的表情,唇角笑弧不變:「請幫我把繩子解開,好嗎?」
輕柔又十分有禮貌的口吻。
肖妄抿唇,垂著眼皮落在她纖細的手腕上,無力地抬起手。
他的力氣還沒有完全恢復,以至於在抬起時手臂還在輕微的顫抖,蒼白的指節幾乎沒有血色。
因為視野受限的緣故,他解得很不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