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這種情況在拉爾斯這裡卻是反過來的。
他大多數時候都要比自己的精神體更加清醒冷靜。
拉爾斯竭力限制住黑豹的四肢,將不省心的精神體牢牢禁錮,避免它伸掌將小章魚連著本就沒有血肉覆蓋的髂骨一起拍進自己的腹腔,把體內的臟器攪成碎片。
事實上,黑豹身上的創面會這麼大、這麼恐怖,它自己在其中也功不可沒。
它腹腔的血肉並不是被污染侵蝕掉的,而是被它自己給磨到透骨的。
原本的創面其實只有拳頭大小。
黑豹從誕生起就沒有接受過嚮導的精神安撫,被污染侵蝕得太過嚴重,導致了它的精神長期都處在不穩定的狀態。
有時候拉爾斯一個沒關注它,它就會把自己弄得像只病入膏肓的野貓,讓嶙峋的血肉破破爛爛的掛在身上。
黑豹被主人禁錮得無法動彈,那雙暴戾森然的獸瞳卻仍然神經質地釘在玻璃蛸身上,理智全無。
毫無疑問,只要它掙脫了束縛,就必然會立刻撕咬上去。
就仿佛不久前還在袒露著肚皮朝著對方求偶的,不是自己一樣。
這樣恐怖的場面,卻沒能讓玻璃蛸有絲毫分心,腕足精準穩定的在黑豹體內操作著。
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多的「血管」從孕囊上延生出來,將它牢牢固定在了黑豹體內。
水滴狀的孕囊有別於其它臟器,有著水晶般的剔透光澤,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輝淌在其中,宛如流轉的星雲。
孕囊外黑色的血管卻為這夢幻的景色增添了一絲詭譎的色彩。
它們紮根在黑豹的體內,似乎正有什麼物質通過它們被輸送進孕囊中。
玻璃蛸等待了一下,見孕囊運轉沒有阻澀,頓時人性化的抬起腕足抹了抹自己腦袋上滲出的海水。
恢復了一些力氣後,它才放鬆吸盤,撐起八條腕足挑剔地打量著作為「孕體」的大貓。
精神體看上去已經被痛傻了,擴張到整個眼球的瞳孔震動著,已經失焦到映不出影像。
哪怕拉爾斯早已無暇再去禁錮它,此時的它也已經徹底失去了力氣,就連尾巴都在痙攣著。
這種時候,任何一個生物都可以殺死它。
玻璃蛸將剩下的最後一點嚮導素充當麻藥抹在了它的嘴邊,這才從它身上離開,順著精神鏈回到了凌伊的精神海中休息。
對它來說,這場移植「手術」顯然也是個體力活。
畢竟精神體的內部構造也是很複雜的,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讓孕囊長出來的。
隨著造訪的客人離開,拉爾斯的精神圖景終於重新回歸了寂靜。
凌伊低垂著眼睫看他。
他精壯的身軀被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光,絲綢質感的蜜色肌膚因此而變得更加瑩潤起來,性張力幾乎拉滿。
和精神體一樣,拉爾斯也在孕囊產生的過程中意識渙散,沒能維持住他想要維持的清明。
直至濃烈的嚮導素都被收攏進孕囊中,不再向著精神圖景四周溢出攜著初雪涼意的上癮氣息,他的意識才漸漸回籠。
仍然還在顫動的獸瞳緩慢恢復著聚焦,茫然地輕輕眨動著。
意識回歸後,拉爾斯慢半拍的注意到,自己竟然不知不覺就爬到了凌伊腳邊。
寬展的掌心甚至還在握著嚮導小姐柔膩的小腿。
她的體型對比健碩的哨兵來說,實在是有些過於纖弱了,小腿細得一隻手就可以握住。
被握住的那條小腿皮膚泛著明顯的紅,斑駁的血跡在上面印下悽慘艷絕的花紋。
可疑的水光還淌在冷白的肌理上,映襯著皮下毛細血管破裂滲透出的微小血點。
——看上去就像是被野獸粗糙帶刺的舌頭舔舐過一樣。
然而模樣悽慘的同時,卻又誘色橫流,罪魁禍首是誰更是不言而喻。
拉爾斯氣息滯了滯,才有氣無力地問她:「你的腿沒事吧?」
他的眉峰皺起,用指腹觸碰了一下,確認著上面殘留的血跡其實是被蹭上去的,而不是她真的受傷了。
兩條腿對比起來,手裡這邊的也沒有腫,更沒有咬痕,只是被舔得泛紅。
帶有倒刺的舌頭,哪怕將倒刺收住,也依舊還是會把人舔得皮下毛細血管破裂。
拉爾斯不確定她有沒有事。
畢竟嚮導的身體一向嬌貴,哪怕是這种放在哨兵身上根本不會被認為是傷的狀況,對嚮導來說也未必不會感到不適。
「沒有哦。」
凌伊低下眼,唇角彎出笑弧,夾著細雪的聲音清凌凌落在他的心間,「拉爾斯很會舔呢。」
聽到這話,他喉結艱澀地滾動了一下。
那雙深綠的眼瞳凝視了她幾秒,才用力閉起眼。
自己下貝戔的模樣最後還是被對方看了個遍,糟糕透頂的是他甚至根本不清楚自己流露著怎樣下流的神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