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連嘴上威風都不逞了,嚼碎口中的血珠,感受著那可憐的溫熱,低語道:「停下來,嚮導小姐,求您了。」
黑暗哨兵並不怕痛,卻總是無法忍受痛苦中夾雜著的其它東西,哪怕它們那麼微弱,也總能被五感敏銳的他們所捕捉到。
拉爾斯將尾音拉得很長,說話時口腔中拉出的細細水線被凝成冰柱,將柔軟鮮紅的內壁劃出傷痕。
他微紅的眼望著她,比起求饒,他說的話聽上去勾引的意味反而要更濃一些。
貓科動物在勾引人這方面,無疑要比大多數敦厚老實的犬科要厲害得多。
他把欲拒還迎發揮到了極致,讓人分不清他是真的想要結束,還是渴求更多。
凌伊抵著下巴注視著他,平靜地道:「拉爾斯,認錯該拿出正確的態度來。」
拉爾斯不吭聲了。
什麼才叫正確的態度?
跪下來求她?事無巨細地告訴她自己現在情況有多糟糕?告訴她他現在又痛又爽,要不是被冰堵住就要……嗎?
他做不到捧著自己的自尊去給嚮導踐踏。
拉爾斯用力咬住下唇,重新將傷口撕扯開,滾熱的血液被飛快的凍結,顫顫巍巍地墜落。
他低下頭去,捂住腹部的手很用力,外面的一層薄冰被碾碎,將身體劃出細碎的傷口。
可身體裡面卻是柔軟的,然而卻有冰碴混其中,被熱化,又重新凝結。
集中性的高溫帶來著集中性的凍結,連關節處都結著冰霜,碎冰棱墜落了一地,將他的腿都凍在了地上。
拉爾斯神經質地扯開嘴角,凍住的眼球注視著視線內模糊的人影,被冰晶劃破了的喉管艱澀地吐出聲音:
「嚮導小姐,被凍住就弄不髒了,你要不要來試試……」
他挑釁的話才說了半截,就突地被凍住。
孕囊中的嚮導素突然被猛烈地倒灌了出來。
濃烈的清雪仿佛將整個人都掩埋在了厚厚的積雪下,讓拉爾斯驀地失聲。
他停了一下,已經不記得自己剛才想說什麼話了。
被堵住的身體什麼都泄出來,連淚腺中的眼淚都被薄冰抵住溢不出來,在眼眶裡越積越多。
他默不吭聲地屈起腿,將臉用力埋進了膝間,披散的烏黑捲髮間冰晶流光溢彩,重新覆蓋上薄冰的身軀如同被放置的冰雕,一動不動。
第53章 可如果不是她,他根本就……
五臟六腑都被凝凍住的感覺很不好受。
它們被凍得收縮,又緩慢的舒張,將凝在上面的一層薄冰撐裂,被割開的深深淺淺的裂紋中因此而滲出了更多鮮紅。
然而它們才剛流溢出來,便被低溫所凍結,細密的覆在創面上,又隨著臟器的震動而塌落。
痛,但又不只是痛;
呼吸不上來,卻又死不掉。
鮮嫩的顏色被凝固在了剔透的冰層里,在此刻被封存成了亘古不變的標本。
可裡面卻還是鮮活的。
滾熱的溫度舔舐著每一寸肌膚,敏感痙攣的肌理被潑進的霜寒激得震顫,意識在混亂與清醒間來回搖擺。
痛意與渴意交織,低溫與高溫反覆拉扯。
拉爾斯一動不動地被冰封在原地,猶如被精心雕琢出來的冰雕。
然而感知卻沒有被凍住,反而無比清晰精準的傳遞到腦海,甚至可以感受到身體每一個瞬間的變化。
他滯重而沉默地呼吸著,手指被攥出蒼白的色彩。
放射狀的冰體凝在指骨上,像被嵌進血肉的細碎鑽石,光下折射著絢麗的色彩。
急切焦灼的情緒在他的眼瞳中翻湧,更多的還是染紅了眼珠的憎惱。
明明哨兵對自己的身體都有著極端的自控力,無論在戰場上受到多嚴重的傷都不會影響到他們行動。
卻偏偏又有著精神狂化這個顯著的弱點,聞到一點嚮導素骨頭就能軟下去,被支配時比起屈辱,更多時候升起的竟然會是渴望。
就仿佛哨兵被賦予的強大機能,都不過是為了讓嚮導玩起他們來,能夠不會玩上一次就死,更添上幾分趣味。
高溫灼燒著寒流,又被侵蝕的寒意所壓制,拉爾斯身後那條極長的豹尾拍擊在地面上,反覆拍碎著上面凝結出的冰霜,濕冷的潮意卻揮之不去。
拉爾斯無聲的承受著這種痛苦的酷刑,嘴裡迫切的想要去撕咬些什麼,唇舌利齒都在發癢。
滲出的汗珠凝固在線條利落的鼻尖,垂落的髮絲凝結成霜,稠密的睫雨也被碎冰壓得不再捲曲,拉抻出痛苦的直線。
拉爾斯被凍得發白的唇瓣在顫抖中合攏又微張,微弱地氣音傳了出來:「很抱歉,嚮導小姐,我不該冒犯你……」
他難以忍受地閉上獸瞳,眼眶中碎裂的冰晶將眼球劃破,滲出的血珠又被凝結在眼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