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怕……」
他濕淋淋的聲音強忍著哽咽,「怕嚮導小姐不要我,怕看到嚮導小姐身邊會有其他人,怕嚮導小姐會失望,怕你對別人也做了和我一樣的事……」
拉爾斯一口氣全都說了出來,身體因此抖得很厲害。
分不清是畏懼還是驚惶,亦或者是終於釋放出來的痛快,他的眼淚流個不停,訴說著他難以壓制的恐懼,
「嚮導小姐,成為我前行的路標好不好?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做……你說過的,我可以為你而活的……我不是為你而活……我是、我是在……」
他的語言系統已經徹底混亂了,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麼控制自己的情緒。
只能睜大眼睛強忍著怯懦看著她,試圖向她證明自己真的有勇氣去面對。
拉爾斯是真的很害怕,他想像不出無法預測的未來會給自己帶來什麼,恐懼那些未知。
但是他也是真的不想被放棄。
他會死掉的……
凌伊聞言眼眸彎了起來。
她溫涼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臂,微微施力,讓他伏在地上的身體埋進自己懷裡。
冰涼的體溫攜著清雪的氣息包裹住了他。
拉爾斯聽見神明溫柔地低語:「就是這樣。」
「你做得很好,拉爾斯,勇敢不是不害怕。」
凌伊溫柔地撥開粘在他臉上的髮絲,「是害怕也要向前走。」
拉爾斯有點恍惚地眨動著顫抖的眼睫,不確定地望著她:「嚮導小姐……是答應了嗎?」
凌伊抵著他的額頭,輕笑了聲:「不是要追逐我嗎?既然要追逐,那你就該去自己明了。」
「……我知道的。」
他粘結成縷的睫羽掃落著水珠,碧波一樣脆弱的水眸注視著她,低喃道,「我就是、就是想要得到確認。」
拉爾斯需要準確無誤的信號,才可以讓他確認這不是自己精神恍惚下的幻想。
這真的是真實的嗎?
會不會就像他之前帶著空蕩蕩的孕囊去找她,卻以為肚子裡正在被攪得翻江倒海一樣,是精神即將異化前所帶來的幻想?
急促的呼吸讓拉爾斯有些缺氧,甚至有些暈眩。
他不敢暈過去,怕真的是在做夢。
好一會兒,拉爾斯才鼓起勇氣來,放在座椅上的手動了動,小心地抓住她的衣角收緊。
直到感受指腹上傳遞過來的真實觸感,他才無聲地舒了一口氣。
凌伊摸著他柔亮的捲髮,掌心遊走,從耳尖滑落至他微微起伏的腹部。
比起之前只有拉爾斯一個人時,蛸卵滾來滾去的活潑,它們在面對「母親」時,無疑要更加熱情。
——它們直接跳躍起來想要去貼合到她的掌心。
拉爾斯總是會被它們搞得很狼狽,此時自然也是如此。
毫無準備的情況下,他下意識悶哼了一聲,身體都差點彈起來。
拉爾斯強行控制住了身體的條件反射,讓她的手還可以停留在上面,貪念她的體溫。
緊實的小腹在她的掌心下不自覺繃緊。
凌伊稍微摸了一下就收回了手,她對這種小東西果然沒什麼感覺。
「坐到桌子上去。」
她很快就轉移了目標,將注意力放在了自己更感興趣的大貓身上。
拉爾斯順從地撐著手臂坐到了辦公桌上,翠綠的眼瞳依舊停在她身上,拉出著蜂蜜一樣粘稠的水線。
在前往元帥府之前,他就已經將在戰區穿著的保守衣服給換掉了。
華美金飾覆蓋在他健碩又充滿力量感的身軀上,金燦燦的,為深蜜色的肌膚增添了幾分明亮奪目的光彩。
薄紗從他的肩膀上穿過,蒙在了一側的胸前又被纏在了腰上,輕輕一抽就可以解開,連帶著褲腰一起滑落。
過於強健偉岸的身軀,讓他在完全坐上去之後,足尖甚至都還可以點在地上。
凌伊指尖輕敲著他繃緊的大腿,眸光隱隱浮出笑意:「不是要生了嗎?就在這裡生吧。」
拉爾斯下意識伸手摸上腹部,乖順說:「嚮導小姐,我不知道要怎麼生……」
他的精神體是在某一日一覺睡醒後就突然出現的,並沒有感受到過精神體從孕育到誕生的過程。
有的哨兵覺醒會需要長達幾個月乃至幾年的時間,而有的哨兵覺醒卻是一瞬間的事情,後者很難像前者那樣,對精神體的誕生了解得一清二楚。
「它們會自己虛化出來的。」
凌伊彎起唇角,總是沒什麼起伏的聲音此刻卻帶上了不明顯的愉悅:「不是想一直懷嗎?吃下一枚,就生一個怎麼樣?」
拉爾斯唇角動了動:「……嚮導小姐,你又騙我。」
明明剛才她還拒絕了這件事,現在卻又突然改了口。
他有點分不清,這究竟是獎勵還是懲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