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一具蒼白-精緻的人體雕塑,被放在展櫃中,在燈光下被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展示著。
顧影安已經對這種微妙的展覽錯覺沒有任何感覺了。
他等到自己恢復了些說話的力氣,才生澀僵硬地咬出了字句:「研究員女士,您可以抱我一下嗎?」
顧影安往日裡微沙的嗓音,在此刻已經蛻變成了一種被磋磨到力竭才會出現的喑啞,聽上去有些可憐。
凌伊沒有答應這個要求,只是低眼看向他。
「別這麼看我……」
他那雙本就看什麼都深情的桃花眼,像雨後的海棠花,看上去更加楚楚動人,「你就當我是瘋了吧,我就是覺得有些難受……」
顧影安說著連自己都噁心的話,斷斷續續地控制著沉重的呼吸聲。
他仔細動腦子考慮過了。
凌伊再怎麼像個人機,卻終究還是個活人。
並且還是一個在感情方面純白得像紙一樣的人。
所以他完全有機會,以此來作為突破點,去引誘凌伊對自己動心。
然後等到時候她開始對他上心、放鬆警惕時,他立馬就趁機去殺了她!
顧影安沒有玩弄凌伊感情和身體的想法,也不想做恨。
他就是純恨,就是想搞死她。
畢竟就算能讓她停止做這件事情也沒有意義,誰知道她後面的研究,又會不會再弄出什麼更讓他無法接受的事情?
顧影安是真的毫不懷疑,她會對他做出更多跌破底線的行為。
這次還只是身體,下一次說不定就是精神操控了。
凌伊的言行舉止看上去就不是那種,腦子裡會存在倫理道德的人。
不過顧影安對自己正在做的事情,其實也沒有什麼自信就是了。
他上一世活得最困苦的時候,都不曾想過仗著皮囊去這種事情。
顧影安沒有這方面的經驗。
好在,他需要對付的也不是一個有經驗的人,不然那和上趕著送菜也沒什麼區別。
「儀器顯示你沒有任何問題。」凌伊仍舉著奶瓶,平靜地說。
「……我心裡難受。」
顧影安因為湧進口腔的葡萄糖溶液嗆咳了一下。
他看向她的眼神就像是帶著鉤子一樣,「看在我為了你的研究都獻身到這種程度的份上,抱我一下吧。」
「以我現在的身體情況,也沒辦法釋放出異能來攻擊你。」
然而這種話,顯然並不能說動鐵石心腸的人機。
顧影安沒能發現凌伊的眼神有為此波動過一秒。
她拿著奶瓶的手很穩,這次乾脆連搭理都懶得來搭理他了。
就像是之前看他破防發瘋一樣,顯然是認為他現在也在發神經。
顧影安不由忿忿地咬住奶嘴。
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她都上過他那麼多回了,難道就沒有對他有過一點點實驗外的感覺嗎?
顧影安一怒之下怒了一下,最終還是窩窩囊囊地將剩下的葡萄糖溶液都吞咽了下去。
——如果他不喝完的話,那凌伊就會認為他不需要。
她會直接將奶瓶拿走,直到第二天再去提供。
顧影安已經不會再去自討苦吃了。
等到瓶中的溶液都被他喝完之後,凌伊才收回了手,直接把奶瓶拿去清洗消毒。
她並沒有再去灌第二瓶。
由於顧影安此前喝完了幾瓶葡萄糖後,就開始對凌伊動手的前科。
現在她已經不會再給他提供第二瓶溶液了。
顧影安有氣無力地躺在手術台上,懶得去說一瓶其實根本不夠他補充能量。
凌伊把做實驗的時間延長了,他所需要的能量自然也就更多了。
要不是能量緊缺,顧影安也不至於會這麼快就消瘦到連肌肉都快要徹底綿軟了。
至於他的這種變化,他猜對方應該是樂見其成的。
所以也不可能因為他想要多來幾瓶,就滿足他的需求。
將奶瓶洗淨放回原位後,凌伊才重新走了回來。
顧影安費力地抬眼:「又要問什麼?如果還是那些問題的話,那和之前一樣,沒、有、變、化!」
他裝了沒幾分鐘憂鬱就已經忍不住開始破功了。
或許是曾經並沒有做過實驗的緣故,顧影安完全不知道凌伊非要去收集一堆重複的數據,就是是想要做什麼。
那看上去毫無意義。
感覺就是單純為了搞他。
凌伊垂眼看著顧影安,俯身湊過去,貼上了他濕潤的唇角。
猶如蜻蜓點水一般,在顧影安還沒有反應過來前,她就已經離開了。
「心裡有好受些了嗎?」
她平穩的語氣,聽上去就像是在談論明天的天氣如何一樣的尋常。
「你親我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