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離看著她逐漸的遠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雙眸,那狹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涼意,掃了一眼立在一側的守衛長:「你還在等什麼?難道要讓重犯逃離玉京,等著女君治你死罪?」
為首的獄卒侍衛長微微一愣,隨即如夢初醒,連忙高呼:「放箭!」
剎那間,利箭如雨一般朝著蘇涼月蜂擁而去,呼嘯的風聲中,箭簇撕破空氣,帶著奪命的寒芒。
蘇涼月心有所感,回頭一望,那漫天箭雨如蝗蟲過境,令她臉色煞白。
林錚顯然也發現了,他拽住蘇涼月的手,焦急的開口:「到前面來!蘇涼月,你一定要好好活著!」
瞧著林錚決然的樣子,蘇涼月眼底划過一抹愣怔,一時間,風聲呼嘯,蘇涼月心中卻漸漸的平靜下來。
千鈞一髮之際,她沒有絲毫猶豫,將身前的林錚緊緊的護住。
第179章 情,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
只聽得「噗噗噗」的聲音不絕於耳,一支支利箭無情地穿透她的身軀,她身上的囚服瞬間被鮮血染紅。
馬兒嘶鳴著倒地,蘇涼月和林錚也摔了下去。
林錚跌坐在地上,身上、臉上、手上,儘是蘇涼月的鮮血。
他猛地抱住蘇涼月逐漸冰冷的身體,聲音悽厲而絕望,「蘇涼月,我不准你死!我們還沒有成親!還沒有成親……」那悲愴的哭聲,在這空曠的獄外迴蕩。
姜離卻仿若未聞這悽慘之景,緩步走了過來,只見蘇涼月狼狽地躺在地上,口中鮮血如泉涌般不斷冒出,染紅了身下的土地,可即便如此,她是朝著林錚努力的伸出手。
見到姜離,蘇涼月手指顫了顫,想要說些什麼,卻只是徒勞,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姜離上前,拽起林錚的手將他往後一推,林錚一個踉蹌,摔倒在地。
他雙手顫抖著,失魂落魄的看著蘇涼月,想要上前,又不敢,嘴唇哆嗦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
姜離看也不曾看一眼林錚,就在蘇涼月跟前蹲了下來,她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殘戾的笑,那笑容在這血腥的場景中顯得格外陰森,「蘇涼月,疼嗎?」
蘇涼月唇瓣開開合合,好一會兒之後她才斷斷續續道:「你到底……怎麼……知道我的……密室……林錚……不會背叛……我……的……」
姜離臉上露出一抹近乎殘戾的笑,她微微垂首,瞧著蘇涼月此刻的慘樣,低聲道:「因為,我是姜離啊。」
蘇涼月一瞬間,神情變得震驚、不可置信,又夾雜著深深的恐懼,她瞪大了雙眼,死死地盯著姜離。
姜離仿佛還嫌不夠那般,盛滿了涼意的嗓音在她耳畔迴蕩,「蘇涼月,你營救沈雲崖,放其逃出,視為謀逆,你蘇家滿門都會被株連的,此案,本宮親辦!」
「你且先去地獄等著,馬上,本宮就會送你全家來和你團聚的。」姜離的嗓音輕緩,不起波瀾。
可聽在蘇涼月的耳里,卻猶如魔音。
她手指緊緊摳著地面,指甲斷裂,指尖鮮血淋漓,但她似乎已經感覺不到這細微的疼痛,因為身體的每一處都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仿佛要將她的意識徹底吞噬。
她大口喘著氣,似乎想以此來麻痹自己的痛覺,她想要起身,想要說什麼,可最終,卻只能無力地倒下。
她口中吐出一大口血,就這樣睜著一雙眼睛,死不瞑目。
姜離緩緩起身,她接過夏棠遞來的手絹,仔仔細細地擦拭過每一根手指,那動作輕柔而優雅,仿佛剛才的血腥殺戮與她毫無關係,擦拭完畢,她隨意地將手絹丟下。
這才看向侍衛長,冷冷地道:「蘇涼月逃獄,妄圖反抗,罪加一等,爾等務必將此事如實上報。」
「是,帝姬。」
臨走前,姜離掃過地上面色蒼白如紙的林錚,眼底閃過一抹惋惜。
本想激怒蘇涼月殺了他,如此一來,林白雲也怪不到她的頭上,還可落得一個寬容大度的名聲,卻沒想到,蘇涼月竟會在最後關頭護住了他。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可也只有死過一遭才會發現,情,是這世間最無用的東西,它只會成為你的累贅。
若想登上那至高之位,掌控天下棋局,就需摒棄這無用之情,心若堅冰,不為情動,方能在這爾虞我詐的天地間立足。
情絲纏繞,只會阻礙了前行的步伐,成為束縛自身的枷鎖。
風,依舊在吹,帶著絲絲血腥之氣,瀰漫在這悲涼的天地間。
第180章 我以為你給我下毒就是為了這一刻
扶雲殿內,熱氣氤氳,沈妄一襲如血紅衣浸於溫泉之中,墨發如瀑般隨意散落,慵懶之態肆意流露,盡顯妖孽之姿。
霧氣繚繞朦朧,那白皙如玉的肌膚在水中若隱若現,仿若一幅絕美畫卷,更添幾分魅惑人心的神秘。
就在這如夢似幻之境,紗簾被輕輕掀開,姜離款步走了進來。
在旁伺候的小侍見此,紛紛恭敬行禮,而後識趣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