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鶴清辭緩緩收回手,微微垂首,沉吟片刻後,方才開口道:「君上之症,乃急火攻心所致。」
「急火攻心?」一旁的御醫急切地問道,「還請鶴側君詳細道來。」
鶴清辭輕嘆了一口氣,道:「君上操勞國事,憂心萬民,心中積鬱已久,致使氣血上涌,心神不寧,觀君上脈象,浮而數,實乃心陽亢盛之象,君上時常感到心胸煩悶,躁熱難安,夜不能寐,便是此因,且急火攻及脾胃,故而食欲不振,食之無味,加之肝火上揚,雙目乾澀,視物模糊,頭暈目眩,時有耳鳴之狀。」
靜若點頭,「君上近來確實食不下咽,視物模糊,鶴側君,可有法子讓君上清醒過來?」
鶴清詞點了點頭,「我試試。」
言罷,他從藥箱中取出銀針,只見他手法嫻熟,迅速地在姜玉璇的頭部、頸部和手部穴位上紮下銀針。
隨著銀針的刺入,姜玉璇的眉頭微微顫抖,額上滲出細密的汗珠,靜若不由得有些焦急,「鶴側君!」
鶴清辭輕聲說道:「此乃通經活絡之法,片刻便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鶴清辭全神貫注地觀察著姜玉璇的反應,手中的銀針不時微微轉動。
片刻之後,姜玉璇緩緩睜開雙眼,眼神逐漸恢復清明。
她看了看屋內眾人,聲音嘶啞,「孤這是怎麼了?」
鶴清詞行了一禮,「君上只是累著了,君上需寬心養神,莫要再為瑣事煩憂,其飲食當以清淡為主,忌辛辣油膩之物,每日需適量運動,以舒活筋骨,促進氣血運行,身子慢慢的便恢復了。」
聞言,姜玉璇點了點頭,「孤近來身子不適,便由皇太女監國,遇事,皇太女抉擇便可。」
姜玉璇這話一出,殿內傳來一陣令人窒息的靜默。
第229章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姜離上前一步,「兒臣遵旨。」
姜月衣袖底下的手狠狠的捏了起來,眼中盛滿了戾氣。
姜玉璇沉沉的閉上眼睛,「你們都下去吧,孤累了。」
姜離看她一眼,「兒臣告退。」
鶴清詞也行了一禮,默默的跟上了姜離的腳步。
倆人就這樣一道朝著宮外走去。
回到府邸,鶴清詞依舊跟在姜離的身後,姜離也沒有趕他,倆人就這樣來到了扶雲殿。
剛一坐下,姜離抬手給男人倒了一杯清茶,「說說看。」
鶴清詞眉眼微挑,「殿下,何意?」
「君上當真是累倒的嗎?」
鶴清詞眼底露出一抹清晰可見的欣賞和佩服,「殿下怎知君上驟然昏迷不是因為疲累?」
「看你表情,猜的。」
鶴清詞一噎。
不信這是真話。
他這位妻主啊,內斂不張揚,面對群臣的阿諛奉承,表面不動聲色,心中卻在權衡利弊,對鬥爭更是洞若觀火,卻總是能巧妙周旋,不輕易的露出破綻。
「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在鶴清詞盯望著姜離的時候,她突然出聲問道,聲音清冷,宛如山間清泉擊石。
鶴清詞後知後覺地收回目光,面上露出了幾分凝重,緩緩開口道:「君上此乃中毒之狀。」
姜離神色未變,只是輕抬眼眸,道:「展開說說。」
「君上之脈,看似虛弱,但脈象中卻隱有一股凝滯之氣,此乃毒物阻塞經脈之象,且觀君上面色,雖蒼白如紙,卻隱隱透著一層青黑之色,此乃中毒之典型症狀,再者,君上唇色發紫,舌苔泛黑,皆為中毒之徵。」
姜離微微頷首,若有所思,道:「可知是何種毒?」
鶴清詞輕勾唇瓣,笑容淡雅,卻難掩其中的憂慮,道:「侍身還不確定,但有一種名為『幽夢散』的毒藥,無色無味,難以察覺,此毒初時症狀與重疾相似,實則,無甚大礙。」
姜離聞言,唇瓣緩緩勾起一抹弧度,那弧度似笑非笑,帶著幾分洞悉一切的瞭然。
她輕輕拿起面前的茶水,優雅地送至唇邊,輕輕喝了一口,茶水的清香在口中散開,輕垂眼眸:「你既看出了她中毒,為何不當場說破?」
鶴清詞輕勾唇瓣,笑容淡雅中透著幾分無奈,「這般淺顯的症狀,滿朝御醫卻無一人點破,侍身又何必去做那個出頭之鳥?宮廷之事,錯綜複雜,牽一髮而動全身,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復。」
他抬眸與姜離對視,「殿下如今身為皇太女,貴不可言,侍身也怕一個不慎連累了殿下。」
姜離聞言,忽然就笑了。
她忽然湊了過去,伸手在鶴清詞臉頰上捏了捏:「鶴側君這般聰慧,真叫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