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弦眼眶猩紅,顯然這句話直直地戳中了她心底那不可觸碰的逆鱗之地。
她身形微微顫抖,心中的悲憤猶如洶湧的浪潮,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她上前一步,尚未待她開口,一道清亮的嗓音驟然響起。
「寒門?」
眾人循聲望去。
只見姜離款步走來,她身著一襲貴氣逼人的紫色華服,那張揚的色彩卻被她自身沉靜的氣質所中和,恰似月色輕柔地守護著寧靜的清湖,湖面流轉著淺淺的碧波,蕩漾出縷縷輕音。
她徑直走到那女子身前,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揚,唇角逸出一聲飽含極度不屑的輕哼。
「敢問這位姑娘,你祖上可有人封侯拜相,位列三公九卿?」
望著眼前氣度不凡的姜離,女子微微一怔,方才的囂張氣焰仿佛在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未曾有。」
「那可有擔任州牧太守之職者?」姜離的聲線平緩如水,語氣卻淡若清風。
女子再次搖了搖頭,神情越發窘迫。
姜離並未停歇,繼續追問:「那御史大夫可有?」
第434章 竟也敢妄稱寒門
「沒,沒有。」女子滿心不解地看了一眼姜離,實在猜不透她為何如此發問。
姜離聞得此言,唇角倏地勾起一抹充滿譏諷的弧度,「這便怪了,你這般巧舌如簧、趾高氣昂,竟不知所謂寒門,乃是沒落的士族,她們往昔皆是名門望族、只是後期家道中落,方才有了寒門之稱。」
「而你,不過區區庶民罷了,竟也敢妄稱寒門?」
「還有,當街議論皇族,你有幾條命夠你這麼作的?」
女子聞言,神色大變。
溫弦則神色依舊淡然,靜靜地佇立在原地,仿若從始至終都未被外界的紛擾所影響。
女子一臉驚懼,旋即開口道:「貴,貴人此言……」
「呵呵!」姜離冷笑出聲,「難道我說錯了?」
「你自認為能言善辯、不可一世,卻連這些常識規矩都不知曉?」
女子羞惱地垂下頭,心中雖湧起熊熊怒火,卻深知在這玉京城中權貴如雲,在自己狀元及第之前,任何一個權貴都能輕而易舉地將自己置於死地。
沉默許久,她嘴唇輕顫,才有些不甘地指向溫弦,「那她與我又有何不同?不都是庶民!」
姜離冷笑一聲:「你既是來參加此次會試,定然也飽讀詩書,怎麼,卻連溫之虞也不曾聽過嗎?」
女子微微發愣,滿臉驚愕地看向溫弦,「她?她是……」
「溫弦之母正是溫之虞,文德九年,蠻族悍然來犯,朝中武將皆戍守邊疆,朝中一時無人可用,溫之虞雖為文臣,卻毅然披甲上陣,僅憑一己之力,率領八千精銳之師成功抵禦了蠻族五萬騎兵的兇猛進攻,這在世人眼中的必敗之戰,卻被她生生扭轉,可她卻也身中十餘刀,最終傷重不治,英勇捐軀!」
「她以自己的血肉之軀,以自己寶貴的生命,捍衛了西越的尊嚴,守護了西越的萬千百姓,其後,被追封為忠烈侯。」
隨著姜離的話音落下,周遭那些針對溫弦的不屑之聲瞬間戛然而止。
姜離緩緩向前邁出一步,目光如炬,直視那女子,「所以,你現在還敢說自己是寒門嗎?」
女子滿面慚愧,緩緩搖了搖頭,「我……我……」
「你當給她賠禮道歉!」姜離有些不耐的開口。
女子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平復心中的複雜情緒,這才轉身面向溫弦,恭敬地拜了一拜,「抱歉,是我言語莽撞,有失妥當。」
溫弦輕輕搖了搖頭,神色平和,「無妨。」
人群漸漸散去。
溫弦的嗓音沙啞,透著一絲不自知的哽咽,緩緩朝著姜離看了過來,她行了一禮,「不知姑娘高姓大名,它日也好回報一二。」
姜離卻沒有回答溫弦的話,只道:「你莫要將這無知之人的妄言放在心上,你的母親是西越的英雄,你亦當以她為傲,挺直脊樑,不必在意這些閒言碎語。」
溫弦微微頷首,眼眶濕潤,「多謝,我自不會在意,只是……」
她紅著眼睛看了一眼姜離,「我沒想到還會有人記得家母。」
姜離眼睫輕垂,「我觀你衣衫單薄,略顯窘態,可是有什麼難處?」
第435章 這正夫之位落不到你身上
溫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銀錢不足罷了,無妨,我多做幾份工便可。」
姜離聞言,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拽下了白郁腰間的錢袋子遞了過去。
溫弦一怔,連連擺手拒絕,「無功不受祿,姑娘已經幫過我了,我實在不敢再受贈金之恩。」
「無妨,待你及第再還給我便是。」
溫弦微愣,「姑娘怎就這般確信我能及第,若我落榜了呢?」
姜離朝著白郁輕勾紅唇,「那便算她倒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