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主上為侍身做主,侍身從前在北疆之時與這楚厭也算是舊識,如今得蒙聖恩,便想著提拔一二,不忍他在清梧院了此殘生,或是分到各處為奴,便讓他近前伺候,誰知他乖戾難馴,竟想謀殺於我!楚貴卿乃他兄長,知他惡行非但不加以勸阻,還以位分壓人,求主上為侍身做主。」
楚厭不語,只是怔怔的看著主位之上神色清淡的姬離,半晌不曾回過神來,唯有指尖一寸寸冷了下去。
是她。
姬寧宣!
那時,她說她叫姬寧宣!
他信了。
可到頭來,連名字都是假的。
他信她只是被家族遺棄的落魄之人,信她眼中那抹慵懶隨波逐流的倦意。
他甚至……偷偷將她的名字刻在了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即便如今身陷西越後宮,他也總想找機會出去尋她。
可如今,她高坐明堂,威儀萬千,眸中再無半分舊日溫軟,只有帝王冷冽的鋒芒。
原來,她是這天下之主!姬離!
他忽然覺得可笑。
他曾以為自己是她的救命恩人,是能走進她心裡的人。
可現在看來,那場冬日相遇,或許本就是一場精心設計的局。
顧霜頭顱出現在母親書房,引得皇室猜忌,母親束手束腳,這對西越而言,當真是不費一兵一卒的好計謀!
楚厭緩緩垂下眼,喉間發苦,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第831章 主上對兄長還真是關懷
姬離面無表情的瞧著地上的王應鳴,半晌,她才道:「抬起頭來。」
王應鳴一頓,故作委屈的抬眸去看姬離。
卻在看到姬離那張臉時,整個人面色驟變,驚的摔坐在地上。
他眼底那蓄意的引誘盡散,取而代之是不可置信的驚惶。
王應鳴只覺得周身都涼了起來。
他唇瓣不住的哆嗦。
怎,怎麼會是她
那日蘭台宴楚厭帶來的女子。
那時,他曾問她:《越禮》三百,你可曾習得?
她是如何回答的呢?
她說。
quot公子才需背那些虛禮,我嘛.......只學如何讓天下人跪著聽我說話。quot
那時只道她戲言妄語,豈料今日,她竟是這九州共主。
王應鳴跪伏在地,連忙請罪,「侍身失儀,還望主上恕罪。」
姬離涼涼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就在這時,洛風走了進來,「主子,徐馭到了。」
「讓他進來,給楚厭看看。」
楚厭聞言,衣袖底下的手猛地一緊,他抬眸看了一眼姬離,恰巧對上了姬離看過來的視線。
四目相對,楚厭輕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徐馭快步走了進來。
剛準備行禮,便聽姬離道:「給楚厭看傷。」
徐馭微微頷首,「是。」
quot楚公子,請容在下診脈。quot徐馭拱手一禮,聲音溫潤。
楚厭冷著臉將手腕擱在案几上,玉白的腕骨處還帶著一道淤青。
徐馭指尖甫一搭上脈門,便微微蹙眉:quot內息紊亂,肺腑受震,這傷......quot
quot死不了。quot楚厭突然抽回手,廣袖翻飛間露出更多青紫痕跡,quot醫官不如去瞧瞧主上眼睛疼不疼?畢竟看戲也是力氣活。quot
姬離聞言,默默的移開了看向楚厭的目光。
徐馭震驚,卻不敢多言,轉而檢查楚厭肩背傷勢。
洛風見此,連忙退了出去。
當褪去外衫時,連見慣傷患的徐馭都倒吸涼氣。
後心處大片烏紫蔓延至腰際,鞭痕交錯處甚至滲著血絲。
徐馭沾了藥酒的棉帕懸在半空,quot這傷需立刻向帝君求藥,下官醫術不精。quot
quot無妨。quot楚厭突然輕笑,眼尾掃向端坐主位的姬離,quot王俊卿特意挑了帶倒刺的鞭子,說是替主上教訓不馴之人,主上你覺得,我該不該謝恩?quot
「阿厭!」
見楚厭這般言行無狀,楚昀立即低聲阻止。
楚厭瞥了他一眼,眼底譏諷之意更甚。
「兄長原本尋死覓活,卻忽然成了她的貴卿,原來早知真相,卻偏偏瞞我不說。」
楚昀絞緊了衣袖。
姬離見此,解釋道:「你兄長受了寒,我讓他安心養病,大好之前不可走出殿門一步。」
楚厭聞言,眼底怒意又上漲了幾分。
「主上對兄長還真是關懷。」
似乎是想到什麼,楚厭猛地站了起來,「那日內侍局檢查,你失了清白之身,你莫要告訴我這人是姬寧宣?」
對上楚厭的眼睛,楚昀下意識的避開了他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