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能說完,唇邊就溢出鮮血來,整個人瞬間軟倒下去。
千雪浪目光一凜,上前接住任逸絕,只見他頭枕著自己胳膊,整個人顯然已失去知覺。
先前任逸絕從未發生過這樣的情況,他非是逞強之人,若這頑疾真這般嚴重,絕不至於一路上一言不發,顯然是傷勢突然加重。
千雪浪將突然昏迷的任逸絕抱在懷中,尋覓荒郊落腳之處,找了一處破廟暫且棲身。
廟已荒廢多時,供奉一尊半身菩薩,大概是因時日久長,已殘缺不全,千雪浪抬起頭來,正對上那神像的目光,不禁大皺眉頭。
不知是當地人無錢請名匠雕琢,還是光線所致,神像面容竟透出幾分邪氣,半邊臉已模糊,僅剩的那一隻垂眸仿佛正玩味地打量著他們二人。
千雪浪略感不快,不過眼下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他將人放倒在地,顧不得任逸絕那許多規矩,欲為其療傷。
任逸絕卻似全身沒了骨頭一般,不管怎麼拉他坐起立定,只要失了外力,整個人不是向前傾,就是往後倒,臉色愈發蒼白不提,面容上隱隱還籠罩一層黑氣。
沒奈何,千雪浪只得扶住他一隻胳膊,單掌抵在胸前,運起龐大真元往任逸絕體內送去。
千雪浪多年修行,心靜氣清,體內真元何等純粹,送入任逸絕體內時卻忽感到另一股澎湃真元相互吸引。
「咦?」
千雪浪心中暗驚,只覺渾身真元受其牽引,兩相交融,隱隱匯聚,知是任逸絕修行的法訣有異,令他昏迷之中仍運行周身真元對抗什麼。
下一刻,他頓感到一股更為龐大的魔氣反撲而來,以任逸絕的身體為戰場,兩股力量互相對抗碰撞。
任逸絕體內的真元多了千雪浪相助,威力更勝往常,可那股魔氣不知為何,愈發瘋狂起來,幾乎要拼命的架勢。
千雪浪擔憂任逸絕會爆體而亡,頃刻間收回掌來,神色莫名地看著眼前滿面是汗的任逸絕。
這股魔氣絕非任逸絕受的那點傷所致,由方才千雪浪運轉所感,其龐大恐怖之處,宛如天生,難以根除,只能由他自行壓制,恐怕已是舊年沉疴,甚至是自出生起就伴隨任逸絕——
難怪,難怪他會說任蒼冥是在即將臨盆時迎敵。
也難怪,難怪他不准他人察看自己的傷勢。
想來天魔當年那一擊不止打傷任蒼冥,同樣也重創了腹中的胎兒,任逸絕這幾十年來同樣被魔氣纏身,只是比他母親好一些,憑藉體內真元竭力壓制,尚可行動。
難以想像任蒼冥為愛兒性命付出多少,游萍生又為一個被魔氣重創的嬰兒做過什麼嘗試,才終於換得任逸絕如今新生。
而任逸絕又經歷過何等苦楚,才有如今走跳跑動,變得與常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