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他回來扛著個袋子,裡頭有五十一斤。麥子品質非常好,顆粒飽滿麥香濃郁。
「這個得去哪兒加工?我們是不是得留一部分過年用。」
「我去加工一半,公社有機器。下個月咱們大隊也開始接電線,年底我定的機器運回來,到時候就方便了。」
「好。」
看媳婦望著麥子滿臉喜悅,他小聲的跟她說:「我有其他渠道弄到麥子,你坐月子肯定有細糧吃,不用太節省。」
意晚往後退一步,這人怎麼回事,現在說話怎麼老喜歡湊近。「不違反紀律吧?」
「不會。」
他開心的笑起來,她不明白他這是為什麼。她說什麼了,他這麼高興。不就是關心你一句嘛,至不至於這麼高興。你是為我籌謀,我關心一句不是正常。
他這人執行力非常高,當天下午就去加工了二十斤白面回來。還有一大麻袋的麥麩和谷糠,交代冬麥讓她用來餵雞。
「二哥、東街許大娘說家裡的公雞要賣,要不要買回來留著給二嫂坐月子?」
「坐月子還是母雞好。別急,我找找買幾隻母雞。」
「行。」
李成林剛洗了洗,外頭有人找他。大隊有人分家,找他當中間人。他拍拍手往院外走,告訴妹妹晚飯不用做他的。
就是這樣,大隊裡但凡有人家裡辦事,紅白喜事或者是分家之類的事,都會找大隊幹部去。臨走總要給些煙或者雞蛋之類的東西,最少也會吃一頓兩頓飯。
他們這個大隊人口又多,李成林一年有幾個月都不吃家裡口糧,就光是這一項就省多少。所以他爹娘對於他分家出來單過才那麼不樂意。要是他在家,他媳婦也去上工,一年家裡有結餘。
「你二哥最近怎麼老有人叫他?」
意晚自從穿來,他一般都在家。之前的記憶里倒是經常不在,但她一直以為是因為兩口子感情不好,吵架後他離開家的。可自從冬麥來了有人做飯,他經常不在家。
「大隊只要誰家裡有事,肯定會招呼大隊幹部。之前他都給推了,應該是回家做飯。」
不用多說,她立馬明白了什麼意思。如今雖說是小姑子和他掌勺多,但家裡糧食什麼的都是她在管,她心裡有數。
一個月光是口糧就能省下十幾斤,可之前跟公婆一起住,老婆婆卻總是在她面前說她不上工,消耗的是家裡人的口糧。話里話外她占家裡人的便宜。
卻原來現在才知道,李成林的工分足夠他們三口吃。而且按照現在這樣計算,根本吃不完。明明是李家人在沾他的便宜,他剩下的
口糧不都是進了李家人的嘴嘛。
「真是的、我又不是不會做飯。他是支書,這些事兒都該他管的。」
這種事兒旁人想做做不了,他卻是分內之事。一份文書他來寫,蓋上大隊的印章,那是具有法律效益的東西。就是紅白喜事,不論是記帳分帳,也都得有大隊幹部主持。
該乾的工作,而且是有雙方都有利的事兒,這傢伙幹嘛不好好干?她坐在凳子上吃西紅柿,忽然想起來他是為什麼了。
以前因為這個兩口子沒少吵過架,她說他不顧家,一天天的走的不見人影。可那時候是孩子小好不好,她一個人帶孩子分身乏術。他以為他娘會幫忙照顧,實際上老太根本不管。晚上李冬麥下工在家的話,倒是經常會過來幫忙。
「成林在家嗎?」
正想著家裡口糧能省多少,可以用來兌換細糧。門口一聲熟悉的聲音,她下意識的站了起來,是婆婆來了。她來幹什麼?
李冬麥也聽到聲音了,做飯做一半也趕快從棚子下出來。「娘、」
「你二哥呢?」
「有事出去了,可能得九點才能回來。」
「你二哥是不是把你的細糧也給領走了?」
「是。」
「冬麥,你可是娘唯一的閨女,你瞧瞧你現在在幹啥,你真的要這麼對自己的爹娘?」
老太一副傷心難過的模樣,李冬麥被母親說的低下了頭。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父母的打算。
「跟自己父母哪有隔夜仇,父母哪會記怪自己的孩子。行了,這都多久了,跟娘回家吧。」
林意晚走了過來,沖婆婆一團和氣。你不是會裝嗎,跟誰不會似得。小姑子是她生的,從小在她跟前長大,咋就沒她一成功力呢。就這麼兩句話,你就不知道該咋答對了。
「娘、您來是為了地里那些冬麥啊,還是為了李冬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