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言下之意很明白:親事可慢慢商議,但要先設法讓顧家拿出軍恩令,回絕選秀詔令。
至於太后此舉有何深意,她這出身沒落門戶、婚配入侯府的婦人哪裡看得透朝堂棋局?
但有一點她很清楚——這是給自家重獲天恩的難得機會。
她這才匆匆登門,打定主意先把事情辦妥。
此刻被顧矜一語點破心思,面上頓時一紅,頗有幾分不自在起來。
顧定遠原本怒火中燒,正要嚴厲斥責女兒的無禮,卻無意間瞥見王氏那一閃而過的慌亂神色。
作為久經沙場的老將,他看慣了人在危急時刻的本能反應,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尋常之處,心中警覺陡生。
王氏被這位帶厲色的目光一掃,壓力陡增,心中更加慌亂。
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言辭也失了應有的分寸:「什麼另有所圖?你們不過是邊疆回來的兵魯子,我們世家勳爵,能圖你們什麼?」
「隨口攀誣長輩,這就是顧府的家教嗎?」
這話出口太重,顧家眾人面色微變,室內氣氛頓時凝滯。
顧矜回頭看了看父親母親,二人從女兒眼神中讀出了信息——今日之事恐怕當真並非女兒一時任性,背後或有隱情。
二人心領神會,明白此事縱有蹊蹺,也不宜在此時當場拆穿。
「夫人言重了,小女言行無方……」顧定遠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婉言送客。
顧矜卻又開口道:「夫人若是誠意求娶,不知今日所抬聘禮,有多少當真合了嫁娶的禮制?」
此言一出,沈侯夫人面色煞白。
她既知太后有謀劃,自然不會真心實意謀求兩家聯姻。
侯府雖是勳爵,卻早已家道中落,僅是表面光鮮。
今日抬來的聘禮看似豐厚,實則除了明面上幾件金玉之物,箱底大多是些銅器素絹——不過是做做樣子而已。
這等細節,除了幾個貼身老嬤嬤,旁人怎會知曉?
這小姑娘怎會如此敏銳?
太后交代的任務尚未完成,她此刻進退維谷,腦中一片混亂,脫口便道:「你不要胡言亂語!」
「雖說你二人有口頭定下的婚約,但到底無媒無聘,你往日便慣愛同我家鈺哥私相授受,品行尚且有待考證。」
「我不過是念著你年幼,想著多等幾日能識禮數,才心有猶豫。如今這選秀詔令下得突然,我們是念著你的名聲,生怕叫人議論說顧家的姑娘教養如何……這才上門。」
「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這番話如一記響亮耳光,重重摑在顧定遠心頭。
作為南疆大將,他曾指揮千軍萬馬,面對蠻族鐵騎時都未曾有半分膽怯,如今卻容人當面羞辱愛女?
一股怒氣從心底騰起:「夠了!」
顧定遠猛然起身,鏗鏘一聲,茶案微顫。
「沈夫人,今日請回吧。」
沈侯夫人見大勢已去,面上卻強撐著最後一絲體面。
她輕蔑地掃視著顧家眾人,嘴角噙著冷笑:「呵,不過是區區武將之家,若非念在皇恩浩蕩,我沈家何必屈尊?想來你們顧家確實教女無方,令愛平日舉止輕浮,與我家鈺哥暗通書信,這般不知矜持、作風敗壞的女子,若非我們侯府格外開恩——」
「啪!」
一聲脆響,打斷了她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門扉大開,一塊玉佩精準地砸在了廳中央的石雕上,碎成數片。
一道挺拔的少年身影逆光而入,步履如風,衣袂翻飛。
「放你娘的狗屁!」
這一聲怒喝,雖出自稚嫩喉嚨,卻擲地有聲,震得廳內眾人俱是一驚。
來人不是別人,正是顧家二公子顧淮,年僅十二歲,卻已眉目如刀,身姿挺直如劍。
他大步流星走至廳中,直面沈侯夫人,眼中儘是不屑。=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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