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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寧的聲音尖銳,帶著幾分失控,「滾!都給我滾!讓蕭臨川來見我!」

一眾奴婢聽聞此話,臉色瞬間刷白。

公主竟直呼陛下名諱,這可是大不敬之罪!她們連忙跪倒在地,頭也不敢抬,生怕自己成了泄憤的對象。

「陛下駕到——」

尖細的通報聲透過門縫傳入,朱漆殿門轟然洞開,暮色里一道玄色身影踏著血似的殘陽進來,繡金龍紋在衣擺張牙舞爪。

一時間,屋內安靜得只剩下呼吸聲。

慶寧怔住了,怒氣仿佛被硬生生扼住,停在原地。

二人許久未見,慶寧憔悴失色,昔日的艷麗風華早已被困頓與怒意掩蓋;而蕭臨川卻神色從容,眉間舒展,仿佛身披春風,步步皆是得意與安然。

蕭臨川看著眼前的慶寧,喉結滾動半寸,內心划過一絲愧疚。

「你瘦了許多。」蕭臨川聲線裡帶著些許瑟意。

慶寧自顧自的轉身,廣袖掃過鎏金香爐,鏤空雕花的爐蓋噹啷作響:「陛下何需在此虛情假意,我這副枯骨,可比不得令嬪娘娘玉體生香。」

蕭臨川眉間緊簇:「沈國公府雖無實權,朕已准沈鈺承襲爵位。他待你情深義重,朕不會教你嫁過去受苦。」

「情深義重?」慶寧猛地甩開他的手,「沈鈺對我是虛情,對令嬪是假意,倒是您——陛下這齣《凰求鳳》的戲本子,莫不是連自己都騙過了?」

一旁的張德安聽到這話,連忙堆起諂媚的笑臉,小心翼翼地糾正:「公主殿下,令娘娘如今已是妃位,不當稱呼令嬪了。」

慶寧忽地笑出聲:「令妃?一年便從小小秀女晉升至妃位,怕不是要登高跌重才好。」

「畢竟,咱們這陛下的聖意,連相伴十數年的親妹都可騙過,可是難測的很呢!」

張德安聽著慶寧這般出言不遜,心裡直打鼓,覺得她的話實在不妥,連忙跪地勸道:「公主殿下慎言,陛下在此——」

話未說完,便被蕭臨川冷冷打斷。

「都下去。」蕭臨川的聲音雖不高,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張德安愣了一下,隨即低頭稱是。

他起身退到一旁,吩咐身邊的小太監:「把地上的碎瓷片都掃乾淨了。」

一群人忙不迭地動手,將地上狼藉的碎片收拾得乾乾淨淨,這才小心翼翼地退出去,順帶輕輕掩上了門。

屋內瞬間安靜下來,只剩蕭臨川和慶寧兩人對峙。

慶寧冷冷一笑,目光像刀子一樣落在蕭臨川身上:「怎麼,陛下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要避開旁人?」

蕭臨川看著她,上前一步,拂開她眼前的碎發,緩緩開口:「朕雖對你無男女之情,但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

「妹妹?」慶寧突然發狠咬住他虎口,血腥味在齒間漫開:「好個兄妹情深!把我送給沈鈺做傀儡,用淮王府的血染紅你的丹陛!」

蕭臨川的臉色微微一沉,掏出手帕按住傷處,語氣也冷了幾分:「若要說利用,恐怕無人及得過舅舅。」

慶寧的笑意瞬間僵住,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你胡說什麼!舅舅將你帶大,教你騎射武功,你如今囚禁太后,逼嫁親妹,毫無人倫綱常可言!竟還有臉攀咬他人!」

蕭臨川盯著她,眼神犀利而冷冽:*「淮王擁兵邊疆,暗中培植勢力,早已成了朝廷的一大隱患。若非朕將他困在邊關,限制他的行動,你以為你在宮中困了這麼久,他為何從未試圖救你?」

慶寧的身體一僵,腦海中瞬間翻湧起無數念頭,像亂麻一般糾纏,卻怎麼也理不清。她的手指微微顫抖,聲音裡帶著憤怒與不安:「你胡說八道!爹爹忠心耿耿,他絕不會——」

「忠心耿耿?」蕭臨川忽然冷笑了一聲,那笑意冰冷刺骨,像刀鋒划過耳畔。

他從懷中取出一物,隨手扔在慶寧面前。

那是一枚箭頭,寒光在燭火下閃爍,鋒刃上似乎還殘存著一絲暗紅的痕跡,像是凝固的血跡。

銅漏發出窒悶的嗚咽聲,屋內的燭火微微搖曳。

蕭臨川的聲音冷得像寒冬的北風:「建昭六年春獵,舅舅射向朕心口的箭鏃,餵了鶴頂紅。」

他說著,緩緩解開衣襟,猙獰的疤痕暴露在昏黃的燭光下,青紫交錯,像是被歲月反覆碾壓過的傷痕。

他的聲音低沉而平靜,卻帶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你那時還懵懂無知,捧著杏花酥,笑著對朕說,『皇兄獵的鹿最威風』。」

慶寧的眼角抽動,記憶的碎片在眼前閃爍,鮮活的如同就在昨日。

她恍然看見那年的春獵,她的馬受驚狂奔,驚馬載著她在林間狂奔,就在她以為必死無疑時,一抹玄色身影破空而來。

少年蕭臨川飛身躍馬,將她穩穩攬入懷中。=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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