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銳的眼神突然變得鋒利如刀,直直盯著小唐的眼睛,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代碼攻不進去,但還有別的辦法。別忘了,『屎山』是程序,但它也是一個『人』。」
小唐的呼吸猛地一滯,冷汗順著額角滑了下來。他終於反應過來林銳的意思,聲音顫抖得幾乎破了音:「你不會是說……我們要進去遊戲裡,把那個嬰兒給……搞掉吧?」
林銳沒有回答,只是微微勾起嘴角,笑得意味深長。
小唐嚇得連連擺手,聲音都變了調:「不行不行不行!我只是個程式設計師!我寫代碼的!不搞這種黑暗活兒的!求求了,林哥!」
林銳淡淡掃了他一眼,語氣平靜中透著一絲不耐:「我嘞個丟,又沒讓你動手。別那麼大驚61小怪,幫我查一查,有沒有什麼空置的玩家帳號。」
小唐愣了愣,最終還是沒敢反駁。
他硬著頭皮打開終端,手指顫顫巍巍地敲擊鍵盤,嘴裡嘟囔著:「林哥,你可真是……唉,我不說了,怕被報應。」
林銳站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屏幕,語氣淡漠:「別廢話,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個鍋,絕不可以落在我的頭上。」
第63章 鉛雲壓城,天光凝滯如鐵。壽康宮,這座曾煊赫兩朝……
鉛雲壓城,天光凝滯如鐵。
壽康宮,這座曾煊赫兩朝的太后寢宮,雕樑畫棟間香菸繚繞四十載,而今已然朱漆剝落,唯有慶寧公主大婚的喜幡在檐下交錯,掩蓋下廊間的積灰。
正殿像口冰窖,未燃的炭盆在角落泛著冷光。
正殿中央,一張茶案,慶寧端坐。
婚服金線在幽暗中明明滅滅,宛如困在蛛網裡的鳳蝶。
殿內空蕩蕩的,伺候的人都被慶寧趕走,寂靜得仿佛能聽見燭火燃燒時輕微的「嗤嗤」聲。
顧矜站在離慶寧十步遠的地方,看著眼前這位曾經意氣風發的公主。
一個月未見,慶寧瘦了許多,原本豐潤的面容此刻清減得有些陌生,只有那雙肖似蕭臨川的鳳眼依舊倔強地透著幾分驕縱,仿佛在用這最後的矜持支撐著自己的尊嚴。
慶寧抬眼看向她,唇角微微勾起,語氣冰冷:「令妃如此小心,站那麼遠做什麼?」
顧矜唇角微揚,露出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她邁著從容的步子走近,在慶寧面前的蒲團上優雅落座。
慶寧執起青花瓷壺,為顧矜斟了一杯茶。茶水落入杯中,發出漱漱的聲響。
「請用。」
顧矜看了眼茶盞中的水紋,毫不遲疑地端起,輕抿一口。
「令妃好膽色,不怕我下毒?」
顧矜放下茶盞,語氣平靜如常:「現在下毒,公主若有什麼籌謀,便功虧一簣。」
「籌謀?」慶寧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本宮一個階下囚,還能有什麼籌謀?」
顧矜道:「公主並非真心想嫁給沈鈺。」
「呵,連你都看不上的登徒子,本宮會甘心嫁給他?」慶寧嗤笑一聲,語氣里卻透著一股難言的苦澀。
顧矜凝視著慶寧,嗓音溫柔卻暗含深意:「今日這一襲嫁衣,是公主光明正大走出壽康宮的敲門磚。」
她頓了頓,指尖輕輕拂過慶寧衣袖上流轉的金線,「至於日後——這嫁衣是要恭恭敬敬地供進沈家宗祠,還是裹著行囊遠赴關外,抑或......」
她的聲音漸低,「絞碎了投進護城河,那便都是公主的自由了。」
這句話仿佛戳中了慶寧的心事,她瞳孔驟縮:「你說什麼?」
顧矜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斂眉又看向了杯內的水紋。
慶寧,這個從小嬌縱跋扈、滿心依戀蕭臨川的公主,真的只是個一無是處的蠢貨嗎?
太后掌控後宮權柄數十年,慶寧在她膝下長大,耳濡目染,怎麼可能是個胸無城府的白痴?只是,她過慣了被太后和蕭臨川捧在手心的日子,所有東西唾手可得,她自然覺得全天下的東西,都該由著自己揀選。
這樣的人,又怎會甘心被人擺布命運?
自從目睹白芷吞金的那一幕,顧矜便察覺到了異常。這方世界中的每一個所謂NPC,恐怕都已覺醒,都有了自己的意識。
按照劇本,慶寧應該會在大婚當天決絕赴死,以此成全她對蕭臨川的痴狂與忠貞。
但現在的慶寧,真的還是那個劇本里的慶寧嗎?
顧矜心中浮起一絲冷笑。王朝最尊貴的公主,若已經覺醒,又怎會甘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我不過以己度人,」顧矜抬眼,目光清澈見底,「只要風風光光地將公主送出壽康宮,至於後來發生什麼,那便不是我該管的事了。」
慶寧冷哼一聲,盯著眼前的茶煙:「本宮竟看走了眼,原以為你不過是個靠著狐媚手段攀龍附鳳的蠢物。這一次,到底是我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