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執亦彎起眼睛,點了點頭。
阮識帶了許多補品放到桌子上,特意壓低嗓音:「這是我和桐桐買給你的補品,你太瘦啦,需要補補。」
方執亦朝他身後看了看, 沒見到孟央桐的身影。
昨天的時候孟央桐還給他發消息來著, 雖然對方沒提起過什麼, 但方執亦知道她是特意來逗自己開心的。
「不用找了,她今天有應酬, 下次來看你,今天我陪你玩兒。」阮識會意,解釋道。
方執亦指指床邊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一旁的白季開口讓青年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阿亦,再吃一口。」
方執亦立馬扭頭張嘴,乖乖喝了一口湯。
阮識連連搖頭,「誒呦嘖嘖嘖, 我可從來沒見過白總這幅樣子,跟哄小孩兒一樣。」
方執亦緩緩眨了眨眼睛,反應過來什麼意思的時候病態蒼白的臉上浮出些許紅暈。
白季忍不住低笑,打趣問道:「阿亦是也覺得自己像小孩兒嗎?」
方執亦瞪他一眼, 決定不讓他餵自己吃飯了, 於是伸出手作勢要搶男人手裡的勺子,白季靈活地躲了一下,「我錯了。」
「再來一口, 啊——」
被阮識盯著,方執亦略微有點不好意思,他在手機上打字:我可以自己吃,不用你餵。
白季看出他的心思,但還是不放心對方的手腕,只道:「沒關係的,你手現在還不能用力,我怕傷口會裂開。」
方執亦:你可以把飯放在桌子上,我單手。
「那也不行,我想你餵你,不行嗎阿亦?」
「……」
方執亦沒點頭也沒搖頭,白季知道他是默認了。
阮識悄悄翻了個白眼,原來白季就是這樣把人騙到手的,方執亦還是太單純了。
吃完飯,白季俯身拉起方執亦的手腕邊看邊說:「我一會兒還有事,先讓阮識陪你一會兒可以嗎?」
這些天白季幾乎時刻跟在他身邊,眼下突然說要離開,方執亦心裡居然生出捨不得的念頭,不過他沒表現出來,點了點頭。
「乖寶寶,有沒有想吃的東西?回來我給你帶。」
其實真的很像在哄小孩,方執亦抽空想著,嘴角上揚幾分,他打字:小蛋糕,溫叔家的,順便幫我向他問聲好。
白季親親他的額頭:「好。」
這期間,阮識一直努力扮演沒有存在感的電燈泡。
白季走後,徹底剩下他和方執亦了,兩人對視一眼,氣氛莫名尷尬起來。
「呃……你的手還疼嗎?」阮識率先挑起話題。
手腕還隱隱泛疼的方執亦放下手機,轉而去拿一旁的本子和筆,換寫字代替說話。
他單薄的背微微彎曲,寫字時神情溫柔專注,阮識望著青年的側臉,一向性子急躁的他竟出奇地耐心等待回復。
病房裡很安靜,白季特地交代過不要發出大的聲響,怕驚到方執亦。
當時阮識還覺得是不是太過了,平時他和誰相處都是大大咧咧的模式,就算是他以前的病人,他也用理性的思維對待,並不會產生憐愛的心理。
直到真正和方執亦相處時,他會不自覺把對方當作易碎脆弱的小兔子,小心又謹慎,且沒有絲毫察覺出這樣的轉變有什麼問題。
本子被推到面前,上面寫著:不疼了,謝謝你的關心,今天麻煩你啦。
阮識看完連忙擺手:「不麻煩不麻煩,你是我的朋友,這是我應該做的。」
方執亦一愣,朋友,他已經很久沒有聽過朋友這兩個字了。
明明八年前很多朋友的啊,現在全都沒了聯繫……
手腕處的傷口疼得更厲害了,方執亦自嘲般苦笑,在本子上寫道:謝謝你願意和我做朋友。
「客氣啥呀,我跟你講,想做我阮識的朋友門檻可是很高的,除了我家桐桐,你是第二個我主動結交的朋友,就連白季!也是當初他來求我和他做朋友的。」
阮識一頓輸出,繪聲繪色地描述白季是如何求他的,說到最後,直接把方執亦逗笑了。
阮識如釋重負,跟著笑起來,「所以,如果以後白季欺負你,你就來找我,我必會好好教訓他!」
方執亦:好呀。
「放心,從今天起,我將是你堅強的後盾!不管是白季還是其他的誰,要是他們敢來欺負你,我肯定第一個不放過他們!」
方執亦雖然知道對方如此誇張,哄他高興的成分居多,但依舊感到開心,心情久違地放鬆,連方才突如其來籠罩在心裡的陰霾也一併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