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凌焰野將動靜鬧大,惹來其他人,凌母都會率先安撫怒氣沖沖的兒子,轉而對上倒在地上的凌璐開口。
「小璐,這件事是你做的不對,要不然哥哥也不會對你動手,你別怪哥哥……」
「你哥哥錯怪你了,他脾氣不好,你多理解一下,讓讓他……」
過往的回憶湧入腦海,凌璐的呼吸變得粗重,指甲陷入輪椅的扶手。
「我沒時間跟你們廢話,趕快滾!」
她原本以為,從她簽下斷親書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對前塵種種釋懷,但是這一刻,她才真正意識到,並沒有。
那些傷害,痛苦都還在,每一句話,每一個動作,所有的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那些痛苦的記憶只是被她塞到一個盒子裡,想要強行遺忘,但是越想忘記的,往往越印象深刻。
而凌家人就是打開魔盒的鑰匙,一看到他們,她就會想起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每次想起來都是一場痛徹心扉的凌遲。
林月如被凌璐一句「林女士」定在原地,身體僵硬得像提線木偶。
半晌,她憔悴的臉上才露出一個心酸的笑容。
「車禍和你腿傷的事情,媽都知道了。」
「過去這麼久,媽才來接你,你心裡有怨氣,我也能理解,但是小璐你聽話,先跟媽媽回家好嗎?」
「這種地方怎麼能住人呢?」
就連嬌嬌住的都比凌璐現在住得這個地方好。嬌嬌是凌琳養的寵物狗。
因為剛剛的拉架,林月如兩鬢汗濕,髮絲凌亂,耳環還掉了一隻,加上這句低聲說話的語氣,模樣看起來帶著幾分狼狽和可憐。
不過凌璐見狀,內心卻無半分觸動。
「我沒有媽媽。」
話音一落,林月如愣住了,胸中像被利刃捅出穿,拔出之後湧出一股無法抑制的酸楚。
「你忘記了嗎?林女士,斷親書還是你親手簽下的。」
林月如的眼眶控制不住得湧上淚意。
對啊,當初的斷親書是她親手簽的,凌璐也是她不要的。
林月如控制不住地想起凌璐三年前寫的那封手寫信。
字字句句,一筆一划皆是對母親的無盡眷戀,是她把當初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女兒給弄丟了。
看著黯然神傷的母親,凌焰野心裡很不爽,他扭頭看向凌璐,濃黑的眉毛擰緊。
「喂,你差不多就得了!矯情什麼?屁大點的事情翻來覆去地說!」
「我可告訴你,錯過了這次機會,你這輩子都別想再進凌家的大門!」
「你好好想清楚!」
凌璐現在不就是作嗎?
凌焰野心裡很清楚,這種時候給她下劑猛藥,他就不信凌璐還不老實。
聞言,凌璐抬頭掃了一眼凌焰野。
要是換了從前,在整個凌家,她最畏懼的人,除了壓迫感十足,渾身都透著一股陰冷氣息的凌父,她最害怕的當屬凌焰野。
那是一種生理上,像羔羊遇見野狼來自食物鏈頂端的碾壓性的畏懼。
但是現在,凌璐冷哼一聲。
她只覺得拋去強壯的外表,凌焰野剩下的只有與野獸無異的愚蠢和魯莽,根本不足為懼。
「凌焰野,你有妄想症就去治,少在我這發瘋!」
語罷,凌璐毫不留情地打開門關上,將聒噪都隔絕在外,沒再說一句話。
跟蠢人沒什麼好說的。
凌焰野反應過來就想要去砸門。
凌璐什麼意思?敢罵他?
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是被她身邊那個暴力女帶壞了?
林月如見狀,立刻開口制止。
「凌焰野,你要是還當我是你媽,就不准動手!」
最終,憋著一肚子火的凌焰野還是被凌母帶回了凌家。
「總算是走了。」
靠在窗邊的陳蘇西望著樓下離開的豪車,鬆了一口氣般開口。
不過她扭頭就換上一張嚴肅臉看著凌璐,「你還有沒有別的事情瞞我?」
「之前在凌家被打的事情,你竟然從來沒跟我說過!」
「如果沒有發生今天的事,你還打算瞞我多久?」
一說到這個陳蘇西就來氣,音量拔高八度不止。
凌璐拿出藥箱,拆開棉簽,拿出消腫消毒的藥,輕聲道。
「這個我等會跟你說,現在我先幫你擦藥,好嗎?」
「你手再不處理容易積淤血。」
此話一出,陳蘇西的火氣瞬間就下去了,語氣不自覺變輕。
「哦,好的。」
察覺到自己太輕易就妥協,陳蘇西像是要找回場子似的,大聲道。
「但是等會你要老實交代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