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宿醉未醒,凌焰野的聲音有些沙啞:「是你啊,怎麼來這兒了?」
對方眉頭緊鎖,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你還好意思問?老萬昨天跟我說,你大半夜一個人跑來這裡,還帶著一箱酒,我都快嚇死了!」
凌焰野自從離開錄製現場之後,心裡就不太舒服,像被壓了一塊巨石,悶得喘不過氣。
腦子裡一會兒是凌琳笑吟吟地看著他,一臉溫柔體貼的樣子。
一會兒又是她眼睜睜地看著他陷入輿論,無動於衷冷漠旁觀的樣子。
他其實已經發現過很多次了。
他為了凌琳衝鋒陷陣,為了她出頭。
恨不得把她按在手心裡當眼珠子一樣護著,生怕她磕了碰了,受到一點傷害。
但是凌琳卻好像從未真正理解他的付出,甚至總是在他最需要支持時選擇了沉默。
這種被忽視的痛苦,比酒精更能侵蝕他的心。
尤其是這一次,他當一輩子大少爺,從來沒在那麼多人面前被人指指點點,那種屈辱感跟當眾扇他巴掌沒區別。
可是凌琳一句話分明就能杜絕掉這一切,可她卻選擇了無動於衷。
凌焰野心中一陣酸楚,像被挖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嘯而入,寒意刺骨。
他不想回家見到凌琳也不想去人多的地方,只想找個安靜角落,一個人待會兒。
凌焰野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來到這個地方。
他以前創辦的拳擊俱樂部。
曾經,這裡是有全國金牌拳擊手為招牌的頂尖俱樂部,熙熙攘攘,到處都是興奮的笑語和揮汗如雨的訓練身影。
如今卻已是人去樓空,只剩下一片冷清,只余牆上斑駁的獎狀訴說著往日的輝煌。
他坐在空曠的拳擊台上,聽著從前的隊友石寬嘮叨。
「老萬一跟我說你大半夜來這裡,我晚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過來了,他怕你跟上次一樣來這裡發酒瘋,砸東西,讓我來勸勸你,你現在沒事吧?」
老萬是這個俱樂部的保安,俱樂部雖然倒閉了,但是凌焰野卻並沒有賣掉它,而是照常給他發工資,讓他留守。
凌焰野苦笑,搖搖頭,「沒事。」
石寬看著他血絲密布的眼睛,還有蠟黃的臉色,顯然一臉不信,擔心都擺在明面上。
凌焰野沒說話,重新癱倒在地上,雙手枕在腦後,目光空洞地望著天花板。
兩年前,他被凌滄海逼著回家進公司做事。
他想不明白家裡已經有了大哥一個繼承人,父親為什麼還要那麼執著於讓他進公司?
彼時的凌焰野正在全國錦標賽決賽前夕,他眾人不肯答應。
可凌焰野還是低估了凌滄海的手段。
他直接背地裡用了點手段把俱樂部搞垮了,末了,還裝作一副慈父的樣子來勸他。
「我記得我從小就教你,自己沒能力是留不住任何東西的。」
「你是我兒子,凌家的嫡系子弟,以後應該為了公司發展而努力,而不是被這種垃圾東西,牽絆,懂嗎?」
那時候的凌焰野還年輕,一臉不服地看著冷酷的父親,心中滿是不甘與憤怒。
可卻毫無辦法,只能眼睜睜看著多年心血付諸東流。
他閉上眼,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真正讓他失控砸俱樂部的不是因為這件事。
俱樂部倒閉後,他被逼著回到公司卻不肯配合,被憤怒的凌滄海直接關在家裡。
那天,他趁著保鏢換班之際,偷偷溜了出來去參加全國錦標賽。
卻以極其慘痛的失敗告終,甚至右手的神經受損,這輩子都沒辦法再參加拳擊比賽。
當天晚上凌焰野就從醫院裡偷跑出來,把俱樂部里能砸的都砸了個遍,既然註定留不住,那還不如讓他親手毀掉。
也就是從那以後,他的性格越來越暴躁易怒,一點小事都能讓他大發雷霆。
只是,那時候他對凌璐也只是口語辱罵偏多,極少動手。
直到後來,他看了一段監控視頻。
畫面顯示,凌璐在他比賽當天曾經來過俱樂部,更重要的是她還進過他的休息室……
凌焰野的心猛然一沉。
凌璐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他的休息室?誰讓她的來的?她究竟做了什麼?
無數疑團在腦海中盤旋,凌焰野的眼神變得陰鷙。
錦標賽時,他能明顯感覺到身體比起以前來遲鈍了不少,甚至就連最基本的防守都做不好。他當時便覺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