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廳定在翠竹居。
聽名字像是個文人附庸風雅的茶舍,到了地方凌璐才發現是個專門供人應酬喝酒的飯店。
顧臨昀解釋,「這裡雖然吵了些,但是菜還不錯,你昨天吃的就是這家的菜。」
昨天凌璐誇了這裡的菜色鮮,顧臨昀乾脆直接把人帶過來了。
「那我還要點昨天那個湯喝。」凌璐不知道那個湯叫什麼,只記得很鮮。
顧臨昀眼中含笑地補充,「酸筍魚頭湯。」
魚是淡水魚,凌璐對海鮮過敏,這些他都記得。
雖然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凌璐明顯能感覺到顧臨昀笑的次數變多了。
說話的時候笑,打視頻的時候笑,那雙眼睛在望向她的時候好似總帶著暖融融的笑意。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顧臨昀的時候。
高大的男人穿著黑色風衣,身高腿長,直逼一米九的大高個讓原本寬敞的玄關都顯得逼仄。
他站在那裡,渾身的氣質淡漠又冰冷,讓人聯想到長白山上終年不化的雪。
可此刻,凌璐才知道常年不化的雪原也是能開出花兒來的。
冰融化,成了水,好像也染上溫度,捧在手心裡是暖的,就像顧臨昀現在看向她的眼神,晶亮、璀璨,宛如點燃的星辰。
凌璐像是被那雙眼睛吸引了心神,反應過來的時候,一隻手已經握住了顧臨昀的食指。
下一秒,男人低沉的笑聲入耳,溫暖乾燥的觸感遍布滿了整個手背。
兩個人牽著手進的翠竹居。
步入大廳那一刻,令人目眩神迷,流光溢彩的華麗燈飾映滿了餘光,凌璐卻垂著眼,沒去看,心裡只是想,顧臨昀的手心和眼神一樣,都是暖的。
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刻,凌璐透過大廳的玻璃門看到了從法拉利上下來的人,一男一女,二人身上的穿戴皆不凡,可見家境殷實。
女的她還認識,正是之前跟她起過衝突的江珊珊,她依舊一身的香奈兒打扮,手上塗著瑰麗的玫紅指甲油,神情是慣常的高傲。
不同的是,這一回她臉上那刻意討好的笑讓她看起來有些過於諂媚。
至於她的討好的對象,電梯門合上得太快,凌璐只來得及看見一顆稀疏的後腦勺,頭頂錚亮,是個地中海,瞧著背影應該是個中年男人,除此之外便再沒有別的了。
凌璐心念一動,總覺得那個中年男人的背影有些眼熟,「外面那個男人是誰?」
顧臨昀也注意到了外面拉扯的兩個人,「江家旗下子公司的老總,姓秦。」
凌璐敏銳地繼續追問,「哪家子公司?」
「明峰。」
聽到回答,她眼神中閃過一絲瞭然。
江家想空手套白狼,通過明峰的空殼項目來圈錢,聯繫明峰老總,提前通個氣,無可厚非。
只不過她還是有一點想不通,「既然他只是子公司的老總,江珊珊為什麼還要對他那麼客氣?」
「按照她那個囂張跋扈的大小姐性格來說,不太合常理啊。」
電梯門到達指定的樓層開了。
顧臨昀牽著人,將她扶到座位上坐下才開口,「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現在的江家都快分崩離析了,可沒人再能慣著她。」
一個猜測在凌璐腦海中浮現,「為什麼這麼說?江家要破產啦?」
她現在人在凌家,幹什麼都不大方便,明顯沒有顧臨昀消息來得靈通。
不過也不應該啊,江家要是真倒了,那上京就算不炸鍋也不應該這麼平靜。
顧臨昀輕點她的額頭,「沒那麼嚴重。」
服務員端著冒熱氣的菜餚放在桌上,顧臨昀邊幫凌璐擺餐具邊道。
「沒到破產的地步,但是也沒好到哪裡去,江家夫婦鬧離婚,光是財產分割就夠他們鬧著一陣。」
「不過,我得到的消息是說,江智理打算讓他太太淨身出戶。」
凌璐繼續追問,「那子女的撫養權呢?」
顧臨昀察覺到異樣,收斂了話頭,認真地朝著凌璐投過去一眼。
「你之前不是不喜歡江家人嗎?怎麼今天對他們家的事情這麼上心。」
凌璐目光閃爍,支支吾吾,不知道該從哪裡跟顧臨昀坦白。
然而對方卻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唇角的弧度下拉,面無表情地板起臉,「你又在想藉口瞞我?」
凌璐矢口否認,「我沒有。」
饒是她在心大也明白,兩個人在一起最忌諱的就是欺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