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我想岔了」是姜越應付尷尬和挑戰時的專用語,泛指他自己想不出怎麼應對,或者糊弄搪塞用的金句。
「……」姜越沒辦法,伸頭一刀,「我認為瑾瑾可以再考慮考慮我。」
姜老爺子陡然暴喝:「混帳東西!瑾瑾是你能喊的?那是你弟妹!考慮?考慮屁!」
風暴終於來襲,雪崩時刻。
姜越反而不怕了:「難道她就該每天一個人過嗎?」
姜老爺子:「關你屁事!記住你的身份,現在開始 ,你是瑾瑾的大伯!歲數也該到了定親的時候,給我今年把親事辦了。小望結婚有的,少不了你!」
姜越抬眼看著老人,知趣地應下。
房間裡的座鐘鐘擺發出規律的搖擺聲,時間一分一秒爬走,在這聲音里仿佛有跡可循。
「滾吧!」
姜越終於被放走,狼狽地出了爺爺的房間。
走到院子裡,月亮的清輝冷冷地灑在院子的石板上,他又看了一眼東廂房。
窗戶上投著蘇林瑾的側影,她好像臨窗正在寫著什麼。
燈光下,隔著裡頭的紗簾都能看清她卷翹的睫毛,和起伏優美的側臉曲線。
怎麼看都很美。
姜越咬牙扭頭就要往院門走,周娟和姜永垚從西廂房推門出來:「哎哎哎,小越你等等!」
夫妻倆追了好幾步,終於在院門外了追上去,異口同聲問:「說了什麼?」
太丟人了,即便對自己的父母,姜越也緩了好幾息才把剛才老爺子的話原樣地複述了一遍。
姜永垚皺眉,但周娟隨即大喜:「這不是好事兒麼?告訴你姜望結婚有的東西你也會有,說明什麼?說明四合院不會分給二房,且得等他走不動了,需要人伺候才會撒手呢,這叫不見兔子不撒鷹,老頭兒精著呢。」
「你媽說的對,那我們只能等著了。」姜永垚沉思半晌,「瞧這事兒辦得,還把你給耽誤了這麼多年,那趕緊安排起來吧,你也該成家了。」
周娟興奮起來:「那感情好啊,這周末你就瞧好吧,我給你張羅個好姑娘相看相看。」
只有姜越自己知道,他是真心想跟蘇林瑾再試試。
他懷著那樣的期待,只要她嘗試一下,說不定就會覺得還是自己好。
第二天,姜望來到白蓮胡同。
兩人如今領了證,可以光明正大在東廂房裡說話。
姜望看著她桌上攤開的書冊:「複習辛苦嗎?」
蘇林瑾嗯了一聲:「我數學比較薄弱,還有其他科目也不知道文理科會怎麼分,只能都學著有點累,最大的困難是政治考試,會考些什麼完全沒頭緒,我對現在的政策不熟悉。」
姜望沉吟了一會兒,抬眼看著蘇林瑾:「我辦了轉業。」
「我年後去軍校報到,等我報到之後 ,給你收集一下內參,應該對政治考試有所幫助。」
軍校的內參是結合了當下主要政策解讀的,可以說幾乎是這門課考試出題老師的資料庫之一。
上輩子蘇林瑾的高三政治老師是老三屆大學生,很感慨地說自己當時非常幸運,回城後住在軍區大院旁邊,這門課完全靠著大院布告欄里的內參取得了幾乎滿分的成績。
「你要去軍校?你跟爺爺說過嗎?」
按照書中所寫,姜望的職業生涯中並沒有這麼一段。
她很清楚地記得,書中提到他在原主死後才轉業到地方,後來職位升得很快。
見她意外,姜望解釋道:「還沒跟爺爺說,之後可能還要轉。」他看著她,說,「所以,以後我能常駐在北燕了。」
常駐北燕?
那豈不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還沒錯愕完,他拿出兩張票:「今天休息一下?我們去看電影。」
向陽大劇院藍色的小票上印著座次和《賣花姑娘》四字。
蘇林瑾對北燕市的印象多數來自張媽。
張媽說,向陽大劇院不光是北燕最大的劇院,還是全國最出名的劇院。那些從北燕傳播到全國各地的樣板戲,每一個都是在這裡登台,拍攝的。
這年頭向陽大劇院就是時尚的風向標,策源地。
她當然有些心動。
穿過來這麼久,她什麼娛樂活動都沒有,最大的娛樂就是陪著老爺子守在黑白電視機前,看每天準點播報的新聞。
可這是幹什麼?像約會似的。
但很快她又理直氣壯地想,他們現在是甲乙雙方關係,這叫團隊建設,team building!
「今天的票嗎?」
「對,今天的。」
不去那就浪費了,蘇林瑾又想。
「那行,你等我換個衣服。」
張媽說過,這向陽大劇院不是一般地方,穿衣打扮都得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