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他們是棚戶區裡的人,是無關痛癢的棄子,大批量救助吃力不討好,更帶不去什麼價值。
幸得潭陵有不少心善人家。
他們時常會幫著接濟些吃食衣裳,不至於活不成。
這樣的日子雖苦,但勝在平淡,且能夠與珍視的人相伴。
莫祈君並不怨天尤人,反而每天都活得很努力。
直到那些人的到來打破了風平浪靜。
莫祈君不清楚他們什麼身份,但清楚他們的階級一定比棚戶區中任何人都高。
那日,他們沒有約束地一口氣強行帶走了好幾個年歲相仿的女孩兒。
其中就包括她。
至於把人帶往何處,又要帶走多久,彼時的她一無所知,卻無比不安。
現實並未因懵懂而留情。
她這一去,便是十二年。
不是沒反抗過,不是沒想逃過。
可那惡鬼用初六的性命威脅她,她怎敢再多說什麼。
她如同失了魂的玩偶,任人擺布。
惡鬼張牙舞爪地說她很幸運。
一共七八個孩子,獨獨她活了下來,從此便再也不需要為吃喝住房發愁。
可她知道,這不是幸運。
這是噩夢的開端。
本就沒有名字,往後連「小七」都被抹去。
她被喚作成「藥人」。
藥人藥人,人如其名,把人當作藥引子,去醫另一個人。
從此以後,她再也看不見碧綠色的河和湛藍色的天,看不見晨間的藍色和晚間的幕布,看不見夜空中星星熠熠生輝,也看不見月光把樹影照在地上,化作流動的水。
她只能靠著曾經的記憶和堅定的內心,靠著初六還在好好長大成人這個念想,不斷給自己光和希望。
只是在小屋中待得太久了。
她不曉得到底是多久,也不曉得外頭變得如何。
只知道繼續待下去,她也要以為她本就是藥人了。
莫祈君以為自己的犧牲能換來初六的平安喜樂。
可盼著盼著,卻知曉了棚戶區遭遇了一場大火。
火海無情,枯骨遍地,幾乎無人生還。
堅持了那麼久的一根弦,霎然就斷了。
莫祈君把身位降低,試圖淹死自己。
可當水流如刀片源源不斷灌入口鼻,大腦混沌中,兒時的畫面極速閃現。
最終停留在初六的那張臉上。
看他做出口型之刻,她幡然醒悟。
她不能死。
她要從這個鬼地方逃出去。
逃出去,去再看一眼廣袤無垠的天地。
逃出去,去找到初六的屍骨,為他祭奠。
莫祈君從棚戶區的大火中得到啟發,她把著火的位置變成了她所在的地方。
她要用三成的可能性,去拼個魚死網破。
利用通風口,她得知了當夜的風向,又利用每日換藥水的侍女,她拿到了可燃之物。
莫祈君從那個不曾脫離過的水缸中出來,沒有接觸過空氣的下半身如同失去養料般迅速老化。
這便是她從未離開的原因。
下|體疼痛起來,莫祈君不敢耽擱,迅速把屋內所有的易燃物都堆積在一起,然後一把火點燃。
眼眶中橙紅色的火勢漸起,灰白色的濃煙瀰漫,她近在咫尺,卻沒有一絲害怕。
她重複不停地往火里增加零零散散的東西,直到下半身開始潰爛,再也站不住的時候,才捨得收手。
火苗簇擁著莫祈君,她屏息凝神,躲進了那個原來放置冰塊降溫的木桶里。
過程曲折,幸而努力沒有白費。
這場火最終為她燒出了一條生路。
第7章 馬失前蹄唇齒溫度近在咫尺
足以見得,生路不會擺在那裡,而是要靠自己血拼出來。
逐空也很清楚這個道理。
踩著一陣匆匆步伐,他思慮深重地踏進了清晏居。
迎面看見了走來的男人。
橫眉平飛,眼尾落鬢,面容是無法忽視的倜儻如玉,硬是把一身暗色斜紋葛衣穿出了遺世獨立之風。
逐空只手撥動佛珠,作揖道:「林匠師,貧僧此番前來,是有要事相求。」
林疏昀扣下拇指,回了一禮:「法師既親自前來,必然事態緊急,非同小可。」
他垂眸道:「只是眼下,我恐怕有心無力。」
佛珠不轉,逐空不解道:「林匠師何出此言?」
「法師請看。」
林疏昀面不改色地指向自己的房屋,說謊不打草稿,「就在剛才,有位客人不滿意我所做的一大批貨,不光大鬧了一場,還將我為下一批貨設計的圖紙盡數損毀。」=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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