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這個寨子的主人,古弘年。
看著參加大會的人員,逐空笑得古怪:「那女人不愧是腦子有問題的人,每件事都這麼出乎我意料。」
「哦?」古弘年把常年迎風伴雨的臉朝向逐空,聲音粗獷得像頭猛虎,「她就是你說的的其中一個客人,那個工匠的傻子表妹?」
後者意味深長往後放鬆一靠,光滑的頭顱在偏角的陽光下鋥亮:「正是,不過依貧僧看,這個女子,指不定大智若愚也未必。」
一般有組織的叫作正規,而這射箭大會雖有組織,可組織者卻不是什么正規的人,到底正不正規也無從考據,只知道把正規的存在加進來了——一個主持的裁判。
這位明面上的正規由姜忠擔任,最大的原因是,他不與任何一方鬥爭,是寨子裡實打實的好脾氣。
在介紹階段,他七七八八講完了每年都會講的詞,才扯足了嗓子宣布:「這回的大會和以往都不太相同,大家知道是什麼嗎?沒錯!就是有唯一的一位女子參加!」
自問自答的最高境界就是當眾自問自答還能不尷尬。
姜忠無疑是集大成者。
朝著手的指向,眾人的目光都投向夾在粗野中的纖瘦身形,難免竊竊私語起來。
「不是開玩笑吧?怎麼一個娘們也跑來參加射箭大會,莫不是丟臉來了?」
「噓,那是法師的客人,哪輪得到我們議論?」
「客人怎麼了?出洋相的時候可不要哭鼻子啊哈哈哈哈……」
男人們哄堂大笑,女人們懷疑不解,總而言之沒有人看得上女流之輩也來參加這個歷年曆屆都只有男人的比試這回事。
牛猛更是囂張地說:「阿祈妹妹,你現在棄權還來得及,哥哥是不會笑話你的。」
但莫祈君就不是個容易被環境影響的人,她直視對方,從容不迫:「鹿死誰手,還不一定,你叫我棄權,可是怕贏不了我?」
「笑話!大牛哥怎麼可能怕你!」
「少自以為是了!」
旁邊以牛猛為尊的小弟們搶先開口。
牛猛佯裝大度地擺了擺手,才裝模作樣道:「那就別怪哥哥沒提醒過你了,阿祈妹妹,我這就讓你輸得心服口服。」
噱頭和看點把氣氛完完全全炒熱,姜忠大手一揮,帶來鑼響三聲——射箭大會正式拉開帷幕。
比試的規則很簡單,分上下兩場,上半場需要在一柱香的時間內,隨意射箭,五十支箭更多留在靶子上者進入下場,相當於角逐資格。
而下半場才是角逐勝敗,一共十支箭,每人依次射出第一箭,然後依次射出第二箭,以此類推,按照環數高為獲勝者。
知道規則的時候,莫祈君就清楚上下場的側重,上半場的要點不是準度,而是速度,在儘可能快的情況下,還需要對箭靶子做好布局,五十支箭不可能全部都在上面,必要時候捨棄幾支箭也是戰術的一部分。
比賽的弓箭拿在手上,她果然感覺比平時更輕,射出的箭也更加有力道,完全不必擔心半路墜落。
而正中間的牛猛一看就是個射箭老手,上半場沒有限制,他直接三箭一射,三支箭齊刷刷落在靶子上,輕鬆得就像吃了一碗飯。
旁邊爆發出激烈的掌聲和叫好聲,估計都是他跟班小弟搞出來的動靜。
莫祈君離他不遠,但絲毫不受影響,就按照自己的節奏,一隻接一隻,不在乎太瞄準中心,而是儘量保持更快點的速度,重複動作。
不會感覺發酸的手臂,極大地讓她發揮出這點優勢。
靶上的箭越來越多,樣式也五花八門,有的箭集中在一個角落上,有的箭橫七豎八,還有的箭連靶子都上不去,觀看者們更是時而探討,實而爆鳴出大小。
接二連三的出箭聲把時間拉得奇快,也不知跟在哪一下後又是一聲鑼響,姜忠宣布:「所有人停止動作!上半場結束!」
亂飛的箭矢才停下來。
經過計數,莫祈君以卡在臨界的前一名進入第二輪。
位於第一的牛猛又閒不住了,開始用新鮮的言語刺激她:「阿祈妹妹這是算放棄了嗎?哥哥早說了,你是玩不了弓箭的,怎麼就不信呢?不過這些天能達到這個成績,也很不錯了,你何不先認輸,要是喜歡射箭,哥哥我以後教你更多技巧啊。」
這些話依然被她當作耳旁風。
她心裡亮堂得很,礙於天生力氣懸殊,上半場本就不是她的主攻,最好保留精力,她需要凝神的部分在下半場,那是絕對的技巧性比拼。
沒有回應,牛猛自討沒趣地迎向小弟們的吹捧,在中場休息的那點時間裡,起碼聽了不下五十句誇獎。
多半是在半場開酒慶祝了。
緊接著,鑼聲作為準備的標識,下半場拉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