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她與林疏昀預期的逃跑難度根本沒有這麼高,最多在拉逐空入伙上要多費些功夫,沒想到以為是躲避巡邏兵的鬥智鬥勇,到頭來竟然是和自己賽跑的生死時速,如今還能有一口氣在,當真是運氣好。
「這邊距離出去還有多遠?」緩過來後,林疏昀停在原地問。
「不會很遠,最遠的一段路我們已經通過了。」逐空邊說邊繼續往前指示,「出了氣室順著變窄的洞穴下潛一段,經過最低點再往上游就通到外面的洞穴了,不過」
話沒說完,他目露凶光,袖口翻湧如索命幡,揪著連接莫祈君的那段衣服,一用力就縮短兩人的距離,同時拿出本來在林疏昀身上的匕首,寒芒割裂水幕,狠狠捅入她的胸口,殷紅在流動的波浪中綻開。
殺人的手法與上次一般雷厲風行,然後迅速割開了連接前後兩個人的衣服。
急轉直下的一幕讓林疏昀臉色驟變,失聲道:「阿祈!」
莫祈君顫抖著手捂著出血的胸口,動了動嘴說不出一句話,只能盯著逐空緩緩下沉,直至完全沒入水中。
那一塊水面的氣泡逐漸沒了動靜。
「林工匠啊林工匠,你都沒發現,你的刀子不見了嗎?」逐空露出一抹得逞的奸笑,一個蹬腿迅速轉朝林疏昀靠近。
刀尖抵住對方的脖頸,他再度強調起熟悉的言論:「貧僧說過的,沒有人可以命令貧僧。一旦動了這種心思,最後可是需要加倍奉還的。」又提高音量,掩不住地興奮道,「林工匠下輩子投胎的時候可要記牢,莫要再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刀抵著要害,林疏昀到沒有什麼害怕,只是皺眉道:「你不是答應過,只要我們解開鎖鏈,你就帶我們出去?」
「是啊,帶你們逃出那個水牢,貧僧不是做到了麼?」笑他無從申訴無法反抗,逐空小人得志,聲音愉悅,「只不過你們因為自己的原因死在了這裡,很難理解嗎?」
一時無言,他又忍不住多嘚瑟兩句,「你也不用擔心沉屍於此,等古弘年出事之後,這裡一定會被徹查,你們會被帶回去好好剖屍調查的。」
聽到這話,林疏昀才開了口:「從一開始,你就是在反利用我們?」
「是啊!」
看他被引導著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用心良苦,逐空眼中的狂熱燃燒起來,兩塊唇部的肌肉止不住向上抽搐,「聰明的林工匠,你現在才發現嗎?那夜你來找貧僧的時候,貧僧就開始懷疑最後一批人偶中的古怪了,你會那麼大膽地和貧僧說那些話,唯一的可能是你已經籌備好了出逃的手段,所以研究最慢的最後一批人偶,一定是你計劃中的一部分,再聯想人偶的去處,想搞清楚你要裡應外合一事並不難。」
說到這,他有些不甘。
「可惜為時已晚,貧僧明白過來自己的處境岌岌可危,若放任下去,很可能要與古弘年同罪。」
「於是你想出了這一招金蟬脫殼,乾脆直接和古弘年斷了關係,即便官府查進來,也查不到你頭上了,如果問古弘年的證詞,你還可以以誣陷的理由完全擺脫干係,而我與阿祈,才是畏罪自殺的共犯。」
「完全正確。」
逐空就差鼓掌感嘆這招絕妙反間計策了,他看著林疏昀,眼中竟有幾分惋惜,「林工匠,若我們不是敵對關係,貧僧應該很樂意與你做朋友,不過能成為貧僧的替死鬼,也是你的榮幸了。」
正在他即將用力給出致命一擊之際,腳踝突然被人一拽,他在水中一個不平衡,又嗆了一口水。
對面的林疏昀一改無可奈何的神色,敏捷奪過他手裡的匕首,又將他的雙手扭過反制,拿起散開的衣服條三下五除二把他的手腕饒圈捆緊了,而他的雙腳則被另一雙不知名的手綁起來了。
逐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壓著後背推到了石壁上。
他的眼角所見,本應該死去的莫祈君跟個沒事人一樣浮出水面,胸口還洇了一圈深色的紅暈。
她不慌不忙地和逐空打了個招呼,故作疼痛道:「聰明的逐空法師,你這一刀還真狠啊。」
死而復生的一幕簡直讓逐空晴天霹靂,嘴巴幾度張合,吐出兩個字:「妖怪」喉頭卡住須臾,他的喃喃聲越來越大,「難怪浸泡在水裡還面色如常,難怪被捅中了心臟還不死,因為你根本不是人,而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妖怪!貧僧要讓你魂飛魄散!」
迅速調整狀態,他高聲把平日裡超度亡魂的咒語念出來,可念了兩遍,她臉色都沒有變化一點。
「為什麼?」逐空難以置信地不知道在問誰,表情有些崩潰,「為什麼沒用?!」
莫祈君打了個呵欠,也不跟他解釋,似笑非笑道:「法師你也說了,我是妖怪,你那咒語是驅鬼的,當然對我不起作用咯。」她眨眨眼,俏皮地砸了咂嘴,「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是個善良的妖怪,不到特別餓的時候,不吃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