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沒什麼表情地說出沒提過的可怕後果:「每一次至極之物放入體內都需要修養時間,其中屬水火性質最為強烈,相生相剋,尤其要用更多時間調養,否則身體承受不住,輕則陷入昏迷,重則爆體而亡。」
莫祈君一個激靈,不敢多言了。
時隔近一年,二人回到葆崇縣,聽說此處又換過兩任縣令,裡頭生活的人也更迭了幾批,曾經那些抓不到的人犯早就不會牽扯起這裡人的注意,加上清晏居又遠離鬧市,好歹沒什麼可擔心的了。
推開門,院落裡頭比原來除了落灰了不少,和離開時沒什麼兩樣。
長辭重返,這兒竟會有種久違不見家的感覺,莫祈君開心之餘,便是惆悵湧上心頭。
過去阿蛋還在時,一人一狗總能在一方院落里玩出新花樣,如今物是人非,空宅無音,也不太能同林疏昀像從前什麼都非發生過一般肆無忌憚鬧騰。
無人不是喜憂參半。
院中的花這麼久沒人照料,早就不復生機,曾經的心血也算毀於一旦,一切都得從頭開始,林疏昀花了好大功夫移走了枯敗凋零的花,又取出庫房中的種子播撒下去,入土的大部分依舊是他最喜歡的金桂。
既然風塵僕僕,索性就把該做的事做完,莫祈君與林疏昀分工合作,把清晏居上上下下清掃了兩遍,從院落到房間都煥然一新,亮堂又整潔。
長途奔波加上忙活了一整天,即便路上有過睡眠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將才到了傍晚,莫祈君便開始犯困了,早早便上了床只想要好好休息一番。
開端還是好夢,誰料睡到三更時分,外頭卻變了天,夜幕中開始落下細密的雨點,再過了一會兒,雨勢愈發大起來,劈里啪啦一下下打得院中皆是泥濘。
雖說清晏居的地方處在較為高的地勢,不會輕易被大水淹沒,可也正因為是高地,不得不直面迎接狂風暴雨,以至於這些雨水不光能穿透屋頂的縫隙,還開始有了種要將屋頂掀開的徵兆。
莫祈君運氣不太好,屋子正處在雨勢最大處,四處漏得不像話,滴落在地上,桌上,還有床上,橫豎是沒法睡了,莫祈君只好迷迷瞪瞪從被褥里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披上衣服,撐傘走到外頭,意外發現不遠處有間屋子裡竟然還亮著燈。
那正是林疏昀的人偶屋。
怎麼大半夜的不睡覺。
她打了個呵欠,撐著傘走過去,才到了門前,他便巧合地打開了門,神情的十足疲憊在看到她後出現了細微的變化。
「大雨天你不去睡覺杵在這裡做什麼?」
這人還有臉說她?
莫祈君無語,忍住了腹誹他的衝動,聳肩無奈:「屋子漏水,睡不了一點兒。」
「那去我房裡睡。」
他自然地接話,絲毫沒覺得具體內容有什麼不妥當。
莫祈君卻瞪起了睏倦的眼,懷疑聽錯:「什、什麼?」
「剛回來我還沒住過,你先睡,等明早再重新拾整。」他情緒穩定,平聲交代道,「被褥都在柜子里,嫌冷就點火爐。」
這麼一聽也合理,莫祈君忍不住道:「你怎麼不去休息?一回來就不閒著,難不成你還想在葆崇縣賣手藝啊?」
「怎麼。」
他的眼神中帶了些不可捉摸,上前半步:「你是在邀請我與你一同休息?」
溫熱氣息拂於面容,莫祈君臉頰一熱,即刻與他推開了些距離,出口語速飛快:「你想多了,你愛休息不休息,我困死了,再見。」
她掉頭就走,走到一半,又想起什麼似的跑回來,把抱著暖和身子的湯婆子塞進了林疏昀懷裡,氣吁吁道:「嘴都凍紫了,這個時候倒不懂加衣服了?給你能耐的。」
湯婆子傳遞的不只有溫熱,還有一種身體上的清香,林疏昒抬起手,快要觸碰到她面容之際,卻只是幫她撩起鬢角跑散的髮絲:「早點休息。」
他關上門,莫祈君還覺得方才被他指尖觸碰到的地方有些發燙。
她慢慢悠悠地朝他的屋子走去,走著走著,腳卻步逐漸雀躍,到後來幾乎是點著腳尖蹦跳著進了房間。
房內的布局與從前無二,門口空了的盆栽,床邊立著的屏風,以及鋪陳得沒有一絲褶皺的床。
依他所言拿了床最厚的被褥,又燃起火爐,她褪了外衣一溜煙鑽進棉被裡,不多時便被暖融融包裹著睡去了。
在清晏居的日子平靜而又自在,沒有了那些外在的侵襲,也不必去擔心外人會來擾亂生活,不該出現的人事物都因種種綠故不會再出現,莫祈君甚至悠閒到開始研究起糕點。
自家的金桂長得慢,剛播種下去連個苗頭都見不到,她索性出了趟門,順著不遠處的樹林,採摘了一籮筐的野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