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選擇逃亡的那一刻,她回頭,看到倒在地上的朱耀光,長久以來積壓的痛苦、仇恨如決堤的洪水般湧上心頭。
她顫抖著拿起那把一直不敢拿起的利刃,眼神中滿是決絕,一刀又一刀,仿佛要將所有的苦難都宣洩出去。
片刻後,她緩緩轉過頭,那如死灰般的視線始終沒有落在趙書晴的身上。
趙書晴見狀,微微嘆了口氣,向前走上一步,隔著牢房的牢欄,輕聲說道:「林春曉,朱驁被抓了,朱老太爺不久前去世了。」她停頓片刻了,之前想要述說的話,這一瞬間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她最後只能問道:「你……可有什麼心愿,只要我能做到,定會盡力。」
「被抓了?」林春曉微微一怔,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緩緩抬起頭,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震驚,有疑惑,更多的卻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急切包含著恨意:「抓到哪裡?我要見他!」
趙書晴微微蹙眉,眼中閃過一絲不解,實在不知林春曉此時見朱驁有何用,對於她來說,朱驁應當是仇人。
然而,還未等她開口詢問,林春曉像是被觸發機關的傀儡,頓時發了狂,猛地衝上前去,雙手死死地抓住獄欄,聲嘶力竭地喊道:「我要見他!我要見他啊!」那聲音中帶著無盡的執念與恨意,在這昏暗的牢房裡迴蕩,讓人不寒而慄。
趙書晴看著她面目猙獰,嘴唇微微顫抖,想要開口詢問,卻被林氏周身散發的瘋狂氣息震懾住,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心微微泛著疼,有點沙啞詢問:「除此以外呢?」
林春曉只是一味重複著要見朱驁,並不理會趙書晴的話,最後牢頭提醒她時間到了,趙書晴這才離開。
離開的時候,她的情緒已經慢慢穩定下來,只是重複地念叨著她要見朱驁。
趙書晴走出牢房那一刻,外面的空氣讓她心中的鬱氣消散不少,方才一直消失不見的蕭慕止再次出現。
趙書晴想了一會兒,解下自己頭上的髮簪,這髮簪款式普通,京中貴女十個裡面就有九個擁有,她遞給了蕭慕止。
蕭慕止挑眉看著她:「何意?」
趙書晴乾咳兩聲:「兄長相贈,可算交易?」這髮簪分明就是她自己購買。
蕭慕止沉默片刻,還是伸手拿過,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侯夫人,可真是越發敷衍了。」他修長的手指輕輕轉動著髮簪,做出承諾:「朱驁今日定會見到林氏。不過……侯夫人可明白,兩人相見會發生的事情,不可預料。」
趙書晴對著蕭慕止微微鞠躬,身姿恭謹,眼底有著感激:「有勞蕭王爺,往日至今的恩情,趙書晴銘記於心。」
蕭慕止揚唇一笑,那笑容裡帶著幾分高深莫測,倒也沒有說什麼,揚揚手,衣袂飄飄間轉身離去,只留下趙書晴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這時候晉安侯府內,沈策州剛與凌華霜談完,還未停歇片刻,朱家傳來朱老太爺去世的消息。
沈策州神色一凜,馬不停蹄趕往朱家。
踏入朱府,往日的熱鬧繁華已不復存在,如今的朱府仿若一座被遺棄的空城,清冷得可怕。沈策州快步走進房內,望著朱老太爺那冰冷的屍體,心中五味雜陳。
「爹!!」沈老夫人在張嬤嬤的攙扶下,跌跌撞撞地衝進房間。她髮髻凌亂,髮絲在風中肆意飛舞,每一根都仿佛承載著無盡的哀傷。
短短几日之間,她接連受到打擊,娘家親人接二連三地去世,怎能叫人不心疼。
一踏入房間,那股還餘留在空氣中的草藥味依舊濃郁,其中還夾雜著一股難以言喻的腐朽氣息,仿佛是生命消逝後留下的絕望殘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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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夫人被這股氣息嗆得咳嗽了幾聲。
她悲痛欲絕,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奔涌而出,泣不成聲。
她的身體搖搖欲墜,眼看又要暈厥過去,沈策州見狀,急忙上前一步,穩穩地扶住了她,「娘,節哀。」
沈策州聲音也有幾分哽咽,他年幼的時候,朱老太爺對他也是極為寵愛。
沈老夫人用盡全力死死抓住沈策州的手臂,她雙眼布滿血絲,眼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聲音犀利又絕望,吼道:「策州,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朱驁,必須得出來送葬!他是朱家的血脈,他得替他爺爺、替他那些離去的親人送終啊!咱們朱家,可不能落得個無後送終的淒涼下場,這是咱們朱家最後的體面了,你一定要做到啊!」
沈策州本想拒絕,他在朱家這一方面牽扯太多了,應當要斷。
可是看著自己母親如此悲慟哀傷的模樣,他到底不忍心說出拒絕的話:「娘,我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