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檀木梳妝檯上的物品都被她揮袖一掃,盡數滾落在了地,沉悶聲響里夾雜幾聲清脆。
「滾。」霽歸語高聲喝起來,整個人情緒看起來亂七八糟的,「都滾!」
侍女們被嚇得往後退了幾步,但仍舊面面相覷著不敢有更多行動,似是有些拿不準該不該聽這話。
「我叫你們滾啊!」霽歸語猛然提聲,「聽不見嗎?」
霽歸語的這句話剛落下來,就見她又掩著唇,止不住地「咳咳」起來。
鮮血從喉端吐出,順著指縫滴滴答答下落,濺在她淺藍色的衣袖上,像
洇開的艷花。
「夫人!」面面相覷的女孩子們手忙腳亂起來,瞬時又圍了過來,異口同聲道,「我們現在就去叫城主大人過來。」
「不用了。」發話的是幼年的檐如歲,他擺一擺手,精緻的眉眼間有種淺淡的不耐,「爹在前面招待客人,已經很忙了,你們出去吧,我給娘輸送點靈力就好了。」
像是不敢反駁檐如歲說的話,那群女孩子又互相看了會對方後,終於都轉了身,準備推開門出去了。
就在這一瞬間,檐如歲忽一揚手,裝滿了水的銅盆不知何時已被他端起,隨著他手的一揚,瞬時往前一潑,淋淋漓漓傾倒澆落在那一群女孩子身上!
尖叫聲都還來不及被發出,那一群女孩子就一動不動定在了原地,通身皮膚開始呈現灰黑顏色。
「啪嗒」,「啪嗒」,如石頭般僵硬的四肢開始往下掉落,連著頭顱也骨碌碌滾了滿地。
幼年檐如歲表情平靜地往前走去,跨過一地零碎的石屍軀體走到門邊。
他什麼也沒說,只是自己也推了門離開。
徒留霽歸語一人在房間裡。
她怔怔從嫁衣深處摸出了那枚銀色的鑰匙。
*
二人隨著幼年檐如歲走出門的動作而瞬時變幻了場景。
流月高懸,面前鐫刻著「極樂城」三個大字的牌匾正懸於紅色城門上方,而城門已大開。
霽歸語正跪趴在地,十指指甲深划過地面,蜿蜒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這是她又一次被城門處結界撥來的力量彈回,一身昂貴嫁衣已經破破爛爛,但神情依舊平靜。
「阿語。」檐藍迦叫她,聲音溫柔,「回來吧。」
霽歸語靜靜看著他,半晌後竟是掙扎著還想再起身。
她仍舊想往城門處去。
「阿歲給了你鑰匙,對吧?」檐藍迦看了眼正低著頭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幼年檐如歲,「但——」
他愉悅地笑起來,語氣輕柔卻如惡鬼索命:「那鑰匙是假的呀。」
幻境劇情進行到這裡,離清緣瞪大了眼睛,略一驚詫地扭頭看檐如歲:「你知道那鑰匙是假的嗎?」
檐如歲似是思考了一會,良久後才說:「可能知道吧。」
「檐藍迦跟我說,把這把鑰匙給我娘,以後她就不會再想離開了。」他摁了摁眉心,若有似無笑了聲,「我小時候也不希望她離開。」
「畢竟我是檐藍迦的血脈。」他聳了聳肩,「可能骨子裡就跟他一樣不是什麼好人吧。」
離清緣一時沒說話,她思考了好一會,才抬眸看他,聲音很輕:「那現在呢?你還是不希望她離開嗎?」
聽到這話,檐如歲的神情變得有些迷茫,一時半會竟沒能給出個答案。
「阿歲。」離清緣叫他的名字。她把五指從檐如歲的指縫裡鑽進去,攏住他的手握著,剛想說一些什麼,就忽聽前方傳來霽歸語的聲音。
「好。」隨著她這一聲平靜應答落下而來的,是驀然出現在她手中的銀白色鑰匙。
她的面色太平靜,像早就知道一切會這樣。
但誰也沒想到一個羸弱的凡人竟也能有那樣快的速度,快到靈力那樣強大的檐藍迦頃刻掠身上前,也阻止不及。
她把銀白鑰匙的尖端對準了自己的心口,毫不猶豫刺了進去。
「別看了。」檐如歲倏然捂住了離清緣的眼睛,他說,「我們走吧。」
「去哪?」離清緣也很平靜問他,「以往每次進入這個幻境,回憶進行到這裡,你都會離開嗎?」=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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