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在強迫我走劇情。」他沉了聲,「我對這個幻境幾乎沒有任何權限。」
多餘的話,檐如歲沒來得及說。
但離清緣能懂他的意思。
如果這裡只是檐如歲的心魔境,那檐如歲身為心魔境的主人,多少能對這裡有所感應,而不是跟她一樣像個外來者一樣亂撞。
還被派發了角色扮演的身份。
小乖被檐如歲給回了離清緣,說真的遇到危險,能把它放出去咬人,好歹抵擋個十秒八秒。
「銀蛇啊。」厭拂滿瞧棲在離清緣袖子裡的小乖,用手戳了下對方的腦袋,悠悠笑起來,「我記得啊,銀蛇羹最能滋養靈力了。」
剛想張口咬破厭拂滿指尖的小乖頓時蛇身一僵。
它目光在厭拂滿的臉上掃來掃去,深紅色的蛇瞳都豎成了一條驚恐的線。
「那人身上我看連傷都沒有,怎麼會昏迷這麼久?」離清緣清了清嗓子,趕忙把小乖從她袖子裡探出來的腦袋摁了回去,隨口找了個話題問厭拂滿。
更深露重,夜已近寅時,二人此時卻不在霽歸語替他們打掃好的房間裡,而是坐在霽歸語家主屋的屋頂上。
檐藍迦宿在主屋的裡間,霽歸語為了方便照顧對方,睡在了主屋的外間。
從他們在的角度看下去,剛好能窺見屋裡的景象。看不出什麼異常,兩人都正闔著眼,安然陷落清夢之中的模樣。
「他應該是自己服的毒。」厭拂滿淡淡答,「劑量算得很準,瞧著是個用毒高手。」
自己服的毒?
離清緣沉默了下,千思萬緒從腦海里流過去,她擰了擰眉心,還是把想問的「為什麼」換成了另一個問題。
「那他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
厭拂滿也瞥一眼下頭屋裡的景象,說,「最快明日早晨。」
「走吧。」
離清緣偏頭,瞧見厭拂滿朝自己伸出了手。
那雙手骨節分明,修長如竹,如今正將掌心一反,展開往上,對她做了一個邀請的姿態。稀薄月光搖落下來,分一隅落在他如畫眉目上,映襯得他如仙風姿里竟透出幾分艷澈情味。
屋檐下掛著的淡黃燈籠隨微風搖曳而動,屋頂上鋪設著輕柔的青石板,漸濃的月色映照出清冷的光澤。
伸過來的那隻手和前世記憶里二人同坐屋頂看月時的重疊,如見前世的厭拂滿隔萬千年歲揚眉望她。
那時的她問厭拂滿的聲音響起來:「去哪?」
那時的厭拂滿漫不經心開口的聲音也響起來:「找點樂子還要想好去哪?」
見她不動,厭拂滿嘆了口氣,這樣說,「離清緣,你活隨便點行不行?」
「人生是需要一點冒險和刺激的。」厭拂滿直接拉了她往屋頂下跳,嗤聲,「左右你跟著我,我不會叫你輸的。」
離清緣恍惚了一下。
她不知道這段恍惚有多長。只知道當厭拂滿拍了拍她肩膀時,她才回過神來。
「小師妹,發什麼愣?」厭拂滿按著她肩膀,笑說,「現在——」
「去傅生家。」
第29章
滄滄海劍行無阻,穿梭於海淵村沉落的夜色中,沒幾時,二人便到了傅生的醫館。
醫館是座二層的小閣樓,一樓作行醫問診用,二樓作起居。如今夜太深,一樓大門早已緊閉。
「怎麼進去?」離清緣剛轉頭問厭拂滿,就見對方已抬手掐了個訣,洶湧的滄海碧水從他掌心傾瀉而出,滄浪所過之處,木門盡被侵蝕。
不過須臾間,醫館的木門上就被澆出了條可供人過的通道。
離清緣:「。」
「師兄,你這樣......」離清緣猶豫了一下,像想說什麼又沒敢說。
厭拂滿笑語盈盈睨她眼:「怎麼?佩服師兄的實力?」
離清緣沉默了一下。
「是挺佩服的,但——」她想了一下,還是慢吞吞開了口,「師兄你這次出門帶錢了嗎?」
「你……」她又頓了一下,「有錢賠嗎?」
厭拂滿:「……」
*
被厭拂滿屈指彈了一個腦蹦後,離清緣不敢再說話。她捂著額頭,跟對方往醫館裡走。
醫館裡燈已盡數熄滅,帷幕上卷,唯余窗外落進來的蒼白月光映亮些許室內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