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力道太過突然,李連清差點沒撐住自己的身體,他有些慌亂,皺了眉側開身體。
但想了想,為了避免再發生白日裡那種事情,他還是不惹殿下為好,於是猶豫了一下,還是掀開被子將自己蓋住,躺在了她邊上。
「那睡吧。」李連清板板正正躺好,閉上眼睛。
褚纓撐起臉頰看向他,身子也側過去,不滿道:「哪有夫妻這麼睡覺的?」
李連清心道我們也不算正經夫妻吧?但他沒敢說出口,只道:「有。」
褚纓不死心問:「誰?」
李連清道:「我大姐。」
「……」
褚纓望著他緊閉的雙眼,眼珠子轉了轉,唇角忽而勾起一抹笑,隨後抬手,指腹落在他鼻頭輕輕蹭了蹭。
他沒反應,褚纓便手指一彎,捏住了他鼻子。
李連清這才睜開眼,將她作亂的手拿走,心中有些氣,但只能壓著,無奈問:「殿下到底要做什麼?」
「你真就只顧著自己睡覺嗎?」褚纓滿臉不悅,毫不掩飾。
李連清偏頭看向她,本想直接說是,可想起白天的事情,殿下瘋起來,做什麼都有可能。
於是他沉默了許久。
就在褚纓不耐,皺起眉頭之時,他開口道:「那季公子平日是怎麼哄殿下睡覺的?」
褚纓被問得一頓,看向他的眼睛。
他那雙眼睛明亮似水,與窗外的月光互相映襯,讓人有些挪不開眼。
她便就這樣看著他,也沉默了許久。
那雙眸中看不出什麼情緒,他也沒表現出什麼情緒,言語亦是淡淡的,沒有波瀾,見她不說話,便率先開口:「殿下想……如何呢?」
他的聲音緩緩落入耳中,令褚纓心中有些許的迷茫。
她想如何?
她……想起季卿還在時。
季卿,也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她,清澈見底,然而裡面的情愫沒有任何掩飾,比他更為熱烈。
可被迫做了太監後,那種光芒便再沒有過,那時,她方才正視自己的心意,想看他,可他只是一味躲避,躲避她的眼神,也躲避她遲來的情。
至於季卿是如何哄她入睡的……
她也不知道。
季卿對她有意時,她不懂情愛,她明白自己心意時,季卿又逃,他們從未郎情妾意過,直至他死,彼此都沒確認過心意。
誰知若季卿碰到這種情況,會怎樣去做呢。
面前人面孔仿佛帶著某種毒藥,引人靠近,褚纓毫不克制自己望著他的眼神,指尖剛觸碰到他臉頰上,溫熱的觸感令她一怔。
她回過神來,手頓了頓,繼而又繼續覆上去,掌心摩挲著他的臉。
褚纓問:「若我要你哄我,你會怎麼做?」
李連清也沒預料到她會這麼問,有些驚訝地看著她說:「殿下這回,不命令我了?」
褚纓搖頭:「我只問你,你會怎麼做。」
李連清卻忽然不知道怎麼回答。
他從未設想過這種情況,他知道,在殿下面前,他不能當自己是李連清。
可現在,殿下竟要他自己選。
問李連清,會如何做。
他心下有些茫然。
他不知道該怎麼做,若非要說,作為李連清,他只想離開公主府。
等了良久,李連清嘴巴開了又合,最終李連清還是什麼都沒說出來,緊緊捏著被沿轉過身去,背對著褚纓了。
褚纓不滿意這樣,伸手把他手臂一拉,讓他面對著自己,自己則拱到他懷裡去將他抱著,而後一言不發閉上了眼睛睡覺,也不管他神情如何。
褚纓心想,他不回話,還沒罰他,已經很寬容了。
若是還要掙扎——總之,他也掙扎不過的。
不過好在,李連清識趣的沒再掙扎了,而是順從地抬手輕輕搭在她身上。
衣裳未脫,被子也胡亂蓋著,二人就這麼草率又彆扭的睡了一晚上。
公主府平日裡是十分冷清的,褚纓沒什麼日常娛樂,基本都是待在府內,從前還能邀些好友來玩,但現在也大多被君主殺光了。
李連清說,權利之爭,向來如此。
可她想,權利真就如此重要嗎,讓她連交友也不能。
這公主府的人來來去去換了許多批,身子弱的、命格不好的、蠢善的,她全沒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