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忙道:「萬物皆有自己的規矩,總有一條線不可以越過。」
「什麼線?」褚纓問。
「……」
李連清沒有作答。
褚纓便輕蔑開口:「權利嗎?」
隨後,她揚聲:「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哪怕是死!我今日,就要看他們當場殞命!」
「夫……」
「大人您就不要管她了,一個賤民罷了,何必在意死活?」縣令跑了過來,俯身在李連清耳邊勸,「這須彌村的人本就是群大字不識幾個的,哪會懂那些道理?她想死,便尊重她的意願,讓她死得了。」
說著,縣令上手要將李連清的手拉開。
李連清忽而抬眸,瞪向縣令,眸色清亮,其中還帶著些怒意:「我想如何做,便如何做,哪有你插嘴的份?」
縣令一哽,訕訕退後。
李連清重新看回去,眼神溫和扶她起來,「我答應你,你起來。」
此話一出,那些士兵中有人按捺不住沖了上來,氣勢洶洶,「你這瘋婆娘——」
褚纓用力扯開李連清的手,手腕一轉,劍尖換了方向,毫不猶豫就刺入了那士兵胸前。
那士兵瞪著眼睛沒有立馬咽氣,她便繼續用力,劍往裡刺。
最終,他跪在地上,劍刃刺穿了他的身體。
周遭所有的聲音驟然間消散。
原本還有些零零碎碎的聲音,也消失在風中。
那女子就這麼當眾殺了軍營中的士兵,當著所有人的面,當著按察使的面。她身上素淨的衣裳早已染上紅,臉上也帶著新鮮的血珠,在那白皙的面頰與脖頸上,格外艷麗。
褚纓低眸,望著這人咽氣,方才將劍拔出來,「砰」一聲,屍體倒在雪地里,揚起一圈雪色。
她抬眼,望向瞪大了雙眼的,還在震驚的李連清。
彼時,耳邊響起那些士兵的聲音,「你竟敢真的動手!」
隨後,便是利刃出鞘的聲音。
褚纓只望了他一眼,而後立即挪開目光,看向那些拔劍衝上來的士兵,手中的劍重新抬起,格擋住迎面而來的利刃,手腕翻轉間,好幾把劍被打落在地。
他們一個個衝上來,褚纓便冷著臉,不厭其煩的將劍刺入他們身體。
縣令嚇得根本不敢上前。
「夠了。」直到李連清終於出聲,望過去。
褚纓的手稍稍一頓。
而那些士兵抓住這一空隙,就提劍要砍下來。
只一剎那,茉莉香蓋過了血腥。
他將她拉到身後去,拔出腰間摺扇,將那些劍刃打落。
「大人!是她先殺人,你憑什麼包庇她!」
士兵皆憤憤不平。
李連清淡然收了扇,聲音輕和,道:「我已答應,不會食言。」
說完了,轉身看向她。
卻半晌未言語,只是這麼看著她。
褚纓沒有主動開口,便見他沉默過後,彎身撿起了地上的木簪,將木簪遞過來。
褚纓接過木簪。
他卻沒放手。
「你要殺的人,已經都死了。」他道,「我會留在這裡,將須彌村的事情處理完,依你所言,給大家一個公道……只是,夫人也請,跟我走。」
褚纓問:「為何?」
李連清反問:「夫人不怕?」
褚纓一笑:「我怕什麼?怕他們報復?還是怕大人通緝?」
李連清正色:「我既已答應,必然不會……」
褚纓沒讓他說完,見他遲遲不鬆手,也不與他爭搶了,鬆了手,提步向前走,繞過他走到瑟瑟發抖的縣令面前。
她背著光,單手抱著阿蟬,另一隻手拎著劍,劍刃上的血滴了一路。
都沒等她走到面前,縣令撲通一聲跪下了,「女俠饒命啊,女俠!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還一直在接濟須彌村呢,你這不能、不能恩將仇報啊!」
褚纓停在他面前,抬手,劍尖抬到了他腰間,伴隨著身後一聲急急的「夫人」,她的劍尖一挑,將縣令腰間的錢袋挑走。
身後,李連清已經趕了過來,見此,腳步停住。
她劍刃一轉,對準了李連清,「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