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九點回酒店時,碰上李秋嶼,趙斯同笑著攔他:「師哥看樣子要回家了?什麼時候,請我到家裡坐坐?」
李秋嶼說:「家裡條件比不上這兒,怕寒酸到趙總。」
趙斯同道:「不是這個原因吧,這兩天高考,你得忙著照顧小侄女。」
李秋嶼說:「不如你慷慨,我只照顧一個孩子,你都捐大樓了。」
趙斯同十分贊同:「我一直都關心祖國的教育事業,關心祖國的花朵。」
李秋嶼走下台階:「斯同樓不錯。」他沒打算跟趙斯同鬼扯,他要回家。
趙斯同對著他背影說道:「師哥,人生的新樂趣是小姑娘吧?」
風吹得李秋嶼頭髮亂了,扎進眼睛,他回頭,看看趙斯同,兩人隔著點距離,趙斯同笑著,李秋嶼又退了回來,他走近趙斯同,一伸手,慢慢從他領口那拈住根什麼東西,趙斯同不知道。
他都取下了,趙斯同還是不認識。
一根短短的麥秸,又亮又滑,是跟著收割機飛出來的。
李秋嶼已經預料到他會去調查明月,這根麥秸,不過是證據。
「認得這什麼嗎?」李秋嶼含笑。
趙斯同說:「什麼玩意兒?」
李秋嶼輕描淡寫:「麥秸,小麥的杆,能聽懂嗎?」
兩人目光對上,趙斯同知道他知道了,他也知道自己知道他知道了。
「師哥,我這麼煞費苦心,改天記得請我吃飯。」趙斯同笑眼閃動,在嶙嶙夜幕下像吐信子的蛇頭。
李秋嶼淡淡瞥他:「一定。」
趙斯同目光追著他:「我一直懷疑,你念法學,就是為了學會怎麼完美犯罪的,現在看,是不是驗證了?」
大學的時候,李秋嶼是法學院最優秀的學生,他偶爾也去數學系物理系旁聽,據說,他曾經理科成績比文科成績還要好。
他獨來獨往,神秘孤僻,趙斯同非常願意跟他共享什麼秘事,但很明顯,李秋嶼不願意,他像個孤兒,從不談及自身家庭、過去,像是沒存在過,他這麼個人憑空而來。
他沉默時,恰如他喜歡的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筆下的主人公,神經正像纖細的蝴蝶振翅。趙斯同是他身邊唯一熟讀各類人文作品的人,兩人交流過,甚至算得上愉快,他為能探究到李秋嶼的心靈一角感到振奮。他頻繁去法學院旁聽,為的是觀察李秋嶼,他靠著驚人的觀察力,還是看出些東西。比如,他經常跟李秋嶼說些自己有悖常情的大膽想法,一些說出來,會嚇到別人的東西,李秋嶼都很淡然,他一點不驚訝,也不會批判,他似乎什麼都能接受,這讓趙斯同天然親近他。=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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