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母無可奈何,帶著她又走了回來。快到坐騎附近的時候,遠遠看到有人正在殺地上的馬。那人拿起一條剛砍下的馬腿,連皮帶血,大口大口地撕咬,淋漓的鮮血沿著那人的下巴脖頸淌落。
這應是一個不知從哪一支亂軍里逃掉的老兵丁。他的年紀大得像條老狗了,然而,想要對付姑母和她,顯然依舊是件輕而易舉的事。
驚怖之下,李霓裳不小心踩中一塊石頭。
那人仿佛聽到了動靜,猛地扭臉,顯出一張塗滿生肉血的狀若野獸的臉。
她被姑母拖著往村里逃,那老兵丁應還沒看清人,操起地上的刀,一邊喊著站住,一邊追了上來。
逃到一個拐角近畔,身後那老兵丁的追趕步足之聲已是清晰可聞。姑母停下,將她一把推進一堵斷牆的洞後,警告她說:
不要再發聲。
不要再發出半點的聲。
她說完,將衣襟往下拉了一些,接著,轉過身,朝那即將追來的老兵丁迎了上去。
夜深了,李霓裳尋到了一間廢屋的門外,透過半扇歪倒的門,終於看見了姑母的情景。
皎潔的月光如鏡一般,將門裡的一切都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一具乾癟得清晰顯出肋骨的醜陋軀體壓在姑母嬌腴的身子上,不停起伏,仿佛廁蟲那樣地蠕動著。姑母閉眼,一動不動,老兵丁抬手扇她耳光,用言語辱罵著她。
就在李霓裳目呲欲裂,不顧一切要衝進去保護她的時候,姑母忽然睜眼,朝她的方向看來,阻止她的動作。接著,她向那老兵丁笑了起來,也不知她說了句什麼,老兵丁露出滿意的神情。他呲著一口布滿污穢的黃牙,躺了下去。
姑母仿佛坐船一樣,不疾不徐。老兵丁閉上眼,顯著銷魂的神情。李霓裳看見姑母俯身,一手慢慢地摸來橫在近旁地上的那一柄還沾滿馬血的刀。就在那老兵丁發出怪異的嗬嗬之聲的時候,她猛地舉刀,向著他的脖頸重重地砍了下了。
老兵丁狂叫一聲,猛地睜眼,臉上露出不可置信般的憤怒的表情。他想翻身起來,接著卻驚恐地發現,他的頭顱不受控制,以一種怪異的角度,歪斜地倒在肩上。
這一刀,竟將這老兵丁半邊的脖子生生砍斷。
老兵丁在痛苦裡慢慢死去,然而,姑母手中的刀卻不曾停。她一面發著尖銳的咆哮,一面不停地高高舉刀,重重落下,從各種角度,朝著地上那具早已一動不動的屍首砍去。一股一股的污血沾著皮肉碎屑到處飛濺,破屋的牆上,地上,頭頂,以及衝進來的李霓裳的面上。
姑母瘋狂地砍,不停砍,也不知砍了究竟多少刀,直到最後,她耗盡全部氣力,連刀也拿不住了,掉落在地,方癱坐在地上那一團血肉模糊的穢物之旁,一動不動。
李霓裳的頭臉全身,甚至口中,亦濺入了污穢。
許久,她看到姑母終於動了一下。
她緩緩地轉過臉,兩道目光,落到了身後的李霓裳的臉上。
月光之下,那是怎樣的一種目光啊,仇恨,冷酷,決絕,怨毒,狂亂,或還帶了幾分隱隱的責備……
那一夜後,李霓裳發現自己失了聲。
此後無論她如何努力,她也無法再發出說話的聲音了。
她更是深深地知道了一件事,那夜過後,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屬於姑母的。姑母安排她嫁誰,她便肯嫁。姑母希望她籠絡誰,她便去籠絡。
從前的她早已死去。如今她是活著,還是死去,於她而言並無兩樣。她只是一具名字叫做李霓裳的軀殼。
所以她第一眼便喜歡上了小金蛇。
它與自己一樣,都是見不得光明的只適合隱在陰暗裡的異類。
隔著一堆雜物,那雙男女發出的銷魂聲仍在不停鑽入耳鼓,就在她難受得快要透不出氣的時候,忽然感到小金蛇在管中再次躁動起來。她握住竹管,極力安撫。=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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