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情緊急。倘若此事確信無疑,宇文峙只怕隨時都會發難。我再多派些斥候出去!務必儘快將虛實打探清楚!」
牛知文匆匆待去,被裴世瑜叫住:「不必了。我派我的人過去!」
與之前的廣撒網不同,這回因是專門刺探龍門渡一帶,很快,新的消息源源不斷送來。
兩日之後,裴世瑜和牛知文便將龍門渡的情況打探得差不多了。
據情報匯總,宇文縱應是從潼關之戰結束之後不久,便開始籌劃往這一帶暗中布兵。
龍門渡兩岸皆為山地,懸崖如切,草木茂密,正是天然的最佳藏兵之所。
他於夜間分批悄然運送兵馬北上。已到的人馬,總數當以萬計,預估不會少於三四萬。
到行動時,他必會臨時再調一支人馬撲上。加上對岸龍門關梁胄的人。
也就是說,到發動進攻之時,晉州將要面對的,是一支人馬至少超過五萬的軍隊。
這還不算,據斥候探報,倘若沒有弄錯,就在前夜,宇文縱本人,也已親自抵達龍門渡了。
他親臨中軍,只說明兩件事,第一,他對此次行動勢在必得,第二,便是他已準備完畢,隨時可能發動對晉州的突然進攻。
「宇文縱果然心機似海!原來剛打完潼關,便就盯上我晉州了!」
牛知文回顧這幾日探到的全部消息,後背不禁也暗暗出了一層冷汗。
別的倒都罷了,最危險的,是原本被視為天塹的龍門渡,竟變作了宇文縱奇襲晉州的跳板。
他原先奉命防範,防的都是別路,完全沒想到來自這個方向的危險。
這若不是事先得到消息,到時只怕真的要被打個措手不及。
見裴世瑜目光緊緊盯著輿圖,微皺眉頭,半晌一言不發,似在思索著什麼,自己便忍不住,如此說了一句。
裴世瑜這時抬眼道:「任這老賊再如何狡猾,這一回,我也要叫他吃不了兜著走!」
牛知文忙道:「是,少主說得是!戰事未開,怎能長他人志氣,先滅自己威風!我這就再派人傳信告知君侯,請君侯速速派兵,安排咱們下一步的應對之法!宇文縱固然不好對付,但咱們河東河西兒郎,也都不是吃素的!」
「何須我兄長再派人來!」
裴世瑜屈起指節,輕輕扣了兩下攤在面前案上的輿圖,口裡漫然說道。
「我只需咱們太平關現成的兩千人馬,便能叫這老賊有去無回!」
牛知文老成持重,聽罷,心下自然不信,想著少主鳳雛麟子,年少氣銳,才敢放這樣的話。便咳了一聲,勸道:「少主固然年少英桀,只是宇文縱縱橫當世,決不可輕看……」
不等他說完,裴世瑜招了招手,示意他到輿圖之前。
牛知文只得上去,見他抽出一桿狼毫,倒拿在手,用筆桿指向輿圖裡的龍門關,點了一下。
「我若所料沒錯,宇文縱應會趁夜行動,將舟船連接做橋,迅速渡河上岸,再穿過龍門關,直奔我們這裡!」
牛知文頷首:「少主所言極有道理。」
「刺史你看。」他又指了下渡口旁的位置。「此處是何地形?」
「山地,懸崖。」
「是極。」裴世瑜道。
「既然宇文縱可以在對岸的山峰間藏兵,我們為何不可?」
牛知文被他一言點醒。
「世子是說……咱們也派人潛入渡口旁的山裡,占據高位,到時打個埋伏?」
「正是!」裴世瑜道。
「龍門黃河兩側皆為山地,懸崖對立,渡口位於一段狹窄的河段之上,周圍騰挪之地有限。試想,宇文縱的人馬從對岸踏著舟橋而來,天黑路狹,方上岸,隊列必定散亂無序,擠在渡口之畔,尚未疏散。這個時候,若是山上有人發動突襲,不用別的,只要丟下些巨石,火油……」
「好啊!」
牛知文忍不住拍了一下案面。
「少主的法子妙啊!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出其不意,將宇文縱的人馬截殺在渡口,讓他連龍門都出不去!」
裴世瑜笑了笑:「老賊太過狂妄。不教訓他一頓,莫非他當真以為,世上皆是孫榮崔昆之輩,已是無人可以奈何得了他?」
牛知文興奮地在輿圖上又看了一會兒,說道:「至於那兩千人馬,可從此地出發,效仿宇文縱,往西迂迴走山地,避開大道與龍門關的眼線,趁夜上山埋伏。兩地距離不遠,我料三天之內,必能到達,完成埋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