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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驗叫她第一時間斷定,必定又起廝殺。

說來也是可嘆,她如今對於如何應付這種意外,竟漸漸輕車熟路了起來,也沒如何驚慌,迅速收拾了隨身之物,拿了些乾糧,奔出屋門,見一群亂兵已縱馬抵達,沖入驛舍,搶劫殺人。

她從後門逃生,在附近的曠野里躲到天亮,路上,陸陸續續又出現了零星的她熟悉的逃難之人。

起初她並未同行,在附近又繼續躲了兩天。情況非但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壞。

三天前,她再次遇見流賊搶劫。老翁帶著一個孫兒,包袱里大約放著全部家當,哀求不肯撒手。那流賊窮凶極惡,竟從身上掏出菜刀要砍。

李霓裳秉性柔善,向來不願多傷人的性命,這次管不住小金蛇,它竄了出去,一口就將流賊咬死。老翁萬分感激,帶著孫兒給她下跪磕頭,說自家是黃河北岸的擺渡人家,世代以搖櫓為生,算是本地最後一撥還沒離開的人家當中的一戶,家中兒子早被孫榮的人抓走,聽聞打仗已經死了,兒婦離去,自己年邁,帶著孫兒苟活,如今又來了個天王,風聞也不是什麼好天王,日子實在過不下去了,北上逃往太原府的路也被堵死,聽說江都如今還算太平,想去那裡試試,看能不能找條活路。

老翁見她孤身一人,是個啞巴,看去又病著,便邀她一道同行,說自己知道前方桃林附近有個野渡,有人專門做這買賣,只要給錢,便會從對岸搖櫓過來,接他們過河。

李霓裳早就看見宇文縱的旗號飄在風陵渡口了,思忖那驛丞已經死去,兵荒馬亂,再在這裡指望白四還會回來找她,似也不大可能了,不如跟去,若真可以過河,到時走一步看一步,去找瑟瑟。

就這樣,她咬緊銀牙,提起精神,跟隨老翁,在路上走走停停,避開不時縱馬疾馳來回的士兵,終於,在昨日,到達了老翁所說的桃林。

這種野渡,其實就是黑渡,巡檢拿錢,睜隻眼閉隻眼,當沒看見。那船家見人少,不肯立刻擺渡,又在附近等了一夜,到了今日,湊滿二十個將近一船的人,這才從對面搖櫓過來,接人上船。

李霓裳身上無錢,老翁感激她救過自己和孫兒性命,替她支付不菲的船錢。李霓裳跟著身旁之人上船,尚未坐定,岸邊路上來了一隊人馬。

看這隊人馬的服色,全是宇文天王的士兵,大聲喝令船家停船。

船家起初戰戰兢兢,以為要抓走自己,忽然認出裡頭有幾張熟面,竟是原來風陵津津長下面的人,想是他們如今已轉投天王,這才鬆了口氣,趕忙上岸,賠笑遞錢。

領隊看一眼船上的人,知都是些沒了活路要逃走的草民,也不多加為難,叫手下上船,略略檢查了下,拂了拂手,便待離去。

滿船人都鬆了口氣,李霓裳也是如此,透出口氣,抬起頭,這時,看見岸上的一名士兵正直勾勾地盯著自己,似在端詳著她。

她不明所以,不願惹事,急忙再次低下頭去,眼角風瞥見那人走到了領隊面前,附耳低聲不知說了句什麼,領隊也看了過來,接著,竟親自下船,走到她的面前,道:「會不會說話?」

李霓裳自然無法發聲。那人又看她一眼,指著道:「起來!隨我們走!」

滿船人登時都看了過來,皆面帶同情。

老翁慌忙下跪,替她懇求:「官爺饒命!他雖然不會說話,卻是和我們一起的,也是要過河,並非歹人,求官爺放過!」

領隊面露不快,作勢拔刀,喝道:「再敢不從,全都給我下來!」

船家面露懼色,立刻催促李霓裳:「你快走!別給我惹禍!」

李霓裳不知對方突然扣下自己究竟所為何事,但心裡很是清楚,她恐怕是無法渡河了,更不願連累老翁或是船上之人,便扶起還在替自己求情的老翁,打起精神,依言上岸。

一轉眼,裴世瑜來此已經三天了。他也找了她三天。

他的直覺告訴她,她應當還沒渡河南下。然而,她人病著,周圍兵荒馬亂,道上時不時就有兵丁巡邏而過,倘若她真的沒有過河,人又會在哪裡?

他找遍了風陵津附近他想的到的她有可能藏身的所有地方。流民可能聚集的所在,河灘、荒野、甚至,連附近的山林,他也進去找過。

每找一個地方,他既失望於不曾找到她,又慶幸,沒在那種地方看到她遭遇不測。

到了第三天的傍晚,隨著時日一天天地過,始終不見她的下落,他整個人也陷入了越來越是焦灼的絕望感里。

他已一整天沒有吃東西,卻半點也不覺餓,只腹熱心煎,行坐不安。但龍子不同,來回奔走,該飲馬了。

他放馬在黃河邊上一片長滿酸棗樹的野灘旁,任它盡情吞飲河水,自己頹倒在了河邊,幾乎無力再睜開眼睛。

過了不知多久,忽然,面上一陣濕熱。龍子回來了,伸舌,溫柔舔他面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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